长安城的月总是这么皎洁,静静地悬在如墨般漆黑的天空中,隔着窗纸,可以瞧见些许模模糊糊的烛影。四下嘈杂,本来活跃的蝉鸣声瞬间显得微弱无比。
青女一如既往地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左手撑着下颔,右手拿着一柄团扇轻轻的摇着,望着元追归来的路径。
月光下,还是那个少年,只是却不如昨日那般精神,步履显得有些缓慢,一拐一拐的。青女倏地从板凳上起来。瞧见元追一手捂着紫青的面庞,神情分外苍颓青女瞬间急得哭了起来,带着哭腔:“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元追费力的扯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摔了一跤。别告诉你素娥嫂,我怕她担心。还有,今天晚上我到你房里住住,你过去和嫂嫂勉强睡一晚吧。”元追絮絮叨叨的说着,嘱咐完径自往青女的房里去了。
素娥似乎听到了青女的哭腔,不免担忧,停下了手中的女红,仓皇地从屋里出来:“青女,青女怎么了?”慌慌张张跑出来的时候,手中还拿着绣花针,看到青女无事,阖眸,长舒了一口气。
面对突如其来的素娥,青女不免有几分窘迫,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颊上带了几分窘红“没,没事,没事,就是哥哥,哥哥方才让人回来说他今天晚上不回来了,还有,还有政事处理。”青女支支吾吾的,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这样啊……”素娥有几分黯然神伤,一阵夜风吹过,映着清冷的月光,显得越发的楚楚可怜。”那……青女,你今晚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睡?你哥哥不在,我有几分害怕……”素娥说这话时,双颦地下,略显迟疑。
青女正寻思着如何寻个借口将素娥忽悠过去,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素娥竟自个儿说愿与她一起睡,青女眉间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二话不说便点头应了。
……
翌日。
青女正与穆,曹二位善才演奏《十面埋伏》,却又一人慌慌张张的掀帘而入,还不住的喘气,断断续续的说道:“青女儿,赶快,赶快去南街看看吧,你哥哥被,被抓了,还贴了告,告示,说是因着,因着上了道大逆不道的折子,如今正要去,去南街斩,首了呢!”
青女什么也没说就放下手中的琵琶,仓皇着跑下楼去了。到了南街,他哥哥早已被斩首,素娥在一旁掩面而泣。
青女步履阑珊,却哭不出来,缓缓的朝素娥走去,抓住素娥的衣襟,瞬时泪水决堤,将头埋在素娥的臂弯里,不住的啜泣:“嫂嫂,嫂嫂……”
素娥抚着青女的头,阖眸,几行清泪缓缓流下,两人就这么相拥而泣。忽然,素娥放开青女,从松松的发髻上抽下发簪,蓦地插入胸口,嘴角溢出鲜血,然后无力的垂下手臂。
青女终究是忍不住大哭,将嫂嫂的身体疯狂的摇着,却不见嫂嫂醒来。几番过后,青女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后来,青女找了个车子,用草席将兄嫂的尸体盖住,合葬在城南的一座小山坡上。可怜她哥哥生前也是个七品官员却落魄到连个葬礼都无。
葬完兄嫂,青女蹒跚着走回家里,泪水早已凝固在脸上,青女只觉得眼睛涩疼。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一伙差役在她家门前,手中还抱着她那件碧玉襦裙和她的琵琶,她顿时什么都不顾不顾了,着了魔似的,冲上去就往那差役胳膊上一咬。
那差役许是太疼,将青女一把摔在地上,青女觉得胳膊,腿分外疼,但仍旧大喊着:“还给我,你讲我的东西还给我,你们凭什么拿走她?”青女抓狂地喊着。
“凭什么?”人群中缓缓走出一袅娜的女子,一看衣着便知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只是那女子打起人来可是毫不吝惜她的力气,朝着青女的脸就是一巴掌,青女身体本就弱,这么一来,嘴角溢出鲜血来。
那女子低下头来,捏起青女的下巴,青女眼神中却还是满满的不服,“就凭我爹爹是当朝宰相!”那女子分外的傲慢,却不曾想到,青女朝她的脸上便是一抓,那女子恼火万分,朝一旁的差役道:“把这小蹄子给我扔到教坊去,让她长长记性,看看得罪了我之后是什么下场!”说罢,便拂衣而去。
青女就这样被拖到了教坊……今日本是她琵琶学成之日却也遭了灭门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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