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断红消（十三）

夜半时分，月光透过薄窗洒在洛锦儿的床上。白天的杀声在她耳边回响，眼前身带鲜血的侍卫和繁茂粗壮的古树重现在她的眼前。她辗转反侧，久久未有困意。索性，她悄然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在屋内熟睡不醒的红袖，便裹了一件外衣，挪着小步偷偷出了房间。

不出半刻，洛锦儿便穿过红木连廊来到了古树小院。她远远地伫立，望着黑夜中泛红的血树。彼时，洛锦儿的心里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慰藉，她缓缓走向树旁的青瓦亭子。

可还没走两步，洛锦儿便停了下来。从不远处就能依稀看见亭子里有一个人影，洛锦儿放低声响，慢步走去。

“谁！”庭中的黑影扭过头，冷眼看着她，但当那人看清了来者，眼中的冷峻又消失不见了。

“你……你是……”由于夜里亭内稍显漆黑。相离很远，她看不清亭内之人的面容。因此洛锦儿方才被冷不防地叫住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

不等黑影回复她，洛锦儿便已经悄咪咪地凑到了他的一旁，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黑影扭头正要回答，反倒被她吓了一跳：“夜里寒……”

“华公子，果然是你啊。”

刹那间，华少澄的整个脸都怔住了。他赶忙把视线移开，故作镇定道：“天色已晚，你……你怎么来了。”

“辗转反侧，未有困意，索性出来看看咯。。”洛锦儿坐在了华少澄的一旁，坏坏地调侃道，“嘿嘿，倒是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华少澄听到这里，心中顿感一惊。他没有回复，仅仅沉默了良久。不知不觉间，心思缜密的他此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嘻嘻，怎么？一个人来了这么多次，还不叫人说了？”洛锦儿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略显得意。

“夜里寒凉，锦儿姑娘还是快快回房吧。”华少澄愣着脸，偷偷将手里攥紧的兽面遮了起来。洛锦儿也不傻，一开始便注意到了他手里的兽面。她突然抓住了华少澄的手腕，将他手里的兽面拽了过来。洛锦儿的这番举措，直接让他怔住了。从小到大，不论父亲是否健在，府内都因他是少爷或者少将军而敬畏三分。直至如今，还未曾有人如此亲近于他，更何况还是位女孩子。

“你……”

“你先等一下，这个兽面我为何看上去这么眼熟？”洛锦儿眉头微皱，拿着兽面上下仔细端详一番。突然，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浑敦无目，此乃帝江禁卫的面具。以前，我曾在长安见过这支军队。”

“那……这支军队的统帅是……”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今日之事你也别太自责难过啦。”洛锦儿朝着他浅浅一笑，但这一次华少澄没有搭腔。只是起身从她的手里拿过那张帝江面具，慢步离开了亭子：

“早点回房休息吧，明日你还有事要做。”

“喂！我好心安慰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赶我回去啊。”华少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洛锦儿撅着小嘴，皱起柳眉，脸上写满了不开心。正当她想要对着石桌发作时，桌上的一枚个头不大的玉凤手炉引起了她的注意。小炉通体黄铜，小巧精致。一只鸾凤镌刻于上，活灵活现，尽显玉凤神采。她拿起手炉，夜里的寒凉瞬间被驱散不见。

此时，洛锦儿又扭头望着了华少澄离去的方向，轻轻一笑。手上的温度直达心底，令人暖烘烘的，心好像也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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