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郑重道:“同门为救我濒死,温峤恳请狐仙大人施以援手,此后温峤残生供大人驱使。”
“即便你死了也可以吗?”
“万死不辞!”阿绯有些吃惊,见温峤一脸坚定,未开玩笑。
“那人是你何人?你愿舍命相救?”
“是在下同门挚友。”
“同门同门,何为同门?”阿绯不解其意,恼怒凡人称呼繁多。语气略显急躁。温峤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顿了顿,方才说道:“同门便是一同长大的好友”。
“那,凡人们都愿意为好友而死吗?”阿绯问到。
“这……”温峤迟疑,“温峤不知他人如何,但温峤可以。”
温峤仔细回答,眼中的郑重未减少半分。阿绯看着他一脸端正模样,心中疑惑,还不待她询问。一道泼天火系威压袭来。
糟糕!流火兽有危险!
只见流火兽被大蟒打飞,恰巧落在二位几丈处,已经昏迷过去。冰蟒也已受伤,完全被流火兽激怒,正不管不顾的出手追击,就在此时!阿绯心想,接着施出火灵威压,现出四尾真身朝大蟒奔袭。那莽兽不知附近有人,原来阿绯火灵威压与流火兽相似,冰蟒疲于争斗未感知到阿绯存在,至于温峤,区区水系人类修士,妖兽都直接视其与草木无异。
阿绯突然袭击,冰蟒还未反应,便感到炽热无比的火灵袭向七寸处,只听火刃入体之声,琉璃业火自冰蟒体内烧了起来,冰蟒痛苦至极,巨尾不住摇摆,一时之间冰雪世界震荡不已,几处雪山受冰蟒水系威压波及,竟有倾倒之势。阿绯暗道不好,以自己修为决然无法抵御雪崩。
还不待阿绯反应,那雪山便轰然倒塌,还有几息便压向阿绯,阿绯急命奔跑,头顶雪浪翻滚,阿绯心中无奈,想自己还未出泽下,便要折损在千乘丘,真是可怜。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雪浪似乎停滞,阿绯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水系灵能正拖住冰雪,这是?温峤!
只见温峤手持冰蓝色罗盘,正调动全身水灵之力拖住雪山,这才给疾跑中的阿绯拖延了一些时机!阿绯猛地加力,全身火灵气息暴涨,如一团烈火一般逃出生天。
恰逢阿绯跑出之际,冰雪訇声扣地,给那大蟒掩的严严实实。阿绯长吁一口气,摊在地上,看向温峤时大惊失色。
温峤手中拿着法器,结印伫立着,眉间凝成一团,已经成了一个冰人。糟了,刚刚贸然进攻,忘了温峤凡人之躯,经不起千乘丘的严寒。
阿绯失悔,结了大印,强行带着温峤与流火兽回了洞穴。
洞穴内
阿绯急忙去看温峤的伤势,抱紧了温峤,以内火气息为其疗毒。温峤口鼻紧闭,似乎已是弥留之际,阿绯慌乱之下吐出火丹,以元神之力强留温峤一线生机。
雀儿看着二人满身狼狈,不知发生何事,急得不行,却又不得说,竟晕了过去。阿绯来不及管雀儿,满心只想治好温峤,心神急躁,加上施以遁世之术,灵体已是虚弱至极,也倒头晕了过去。
至于温峤,生机出复,却仍无醒来迹象,流火兽也缓缓喘气,累及般躺在地上。
一时之间,三妖一人全部不省人事,洞中唯听得业火阵阵,似乎烧穿心肺。
许久,阿绯悠悠转醒,正对上一双焦急的眸子,阿绯见温峤无碍,心下放心,想挣扎起床,却被疼痛阻止。
“嘶……”
阿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伤的这般重,内息流转几个小周天,竟发现丢了小半灵力,阿绯大痛,这灵力都是辛辛苦苦,餐风饮露修来的,不免心疼,情急之下流出泪来。
温峤守了阿绯许久,见她苏醒还来不及高兴,便看她盈盈欲泣之样,心中一紧,又念及阿绯救命之恩,感恩不已,遂长跪及地,庄重道:
“多谢狐仙大人救命之恩,温峤无以为报”
阿绯此时正伤心灵力呢,看到温峤,想到一切皆是因他而起,有些气闷,见他诚心又不忍责怪,正不知说些什么,却被一股纯净的水灵之气吸引。,
“你这玩意倒是好宝贝!” 阿绯没理会温峤言语,直直盯着罗盘,
“玩意儿?”温峤不解,随着阿绯的视线,便看到腰侧挂着的罗盘,伸手取了出来,呈给阿绯,阿绯接过罗盘,甚是感兴趣的把玩着。
温峤解释道:“此乃师门至宝,名为天机盘,便是它引我入泽下寻找流火兽的。”
说到流火兽,温峤又施了一礼,“狐仙大人与冰蟒缠斗之际,在下已取了流火兽之血”说罢拿出一浅碧瓷瓶,给阿绯过目。
阿绯放下罗盘,接过瓷瓶,瓷瓶轻薄,隐隐透出一股水灵之气,打开瓶口,一股浩荡的火灵之气喷涌出来。
“奇了怪了,这水灵瓷瓶竟能承受的住流火兽之血,你们师门倒有趣”阿绯盖上瓷瓶,这才发现温峤还跪在地上,疑惑道:
“我非神明,非天地,亦非你父母,你为何又跪我?”娘亲教育阿绯,世间只神明、天地、父母可跪拜大礼。神明悲悯,跪以求开悟;天地育化生灵,跪而念其德;父母生养,跪而敬其恩。这凡人果真与我们不同,跪拜之礼未免草率。
“狐仙于我有救命之恩,在下以大礼拜谢” 温峤拱手。
阿绯实在见不得温峤这般恭敬拘束地模样,便挥手叫他起来,认真的说:
“我们妖不讲究这些,我们妖恩仇必报,不过免了那些礼节,心里记得就好。还有,莫再叫我狐仙大人,我有名字,阿绯”,
说罢奋力起身,无奈元神受惊,只得坐起调理。那流火兽也醒来,见阿绯受伤,跑上床来为阿绯护法。
流火兽果然是我同门,阿绯想到温峤所言,不由莞尔。流火兽见到阿绯也欣喜,不过碍于阿绯受伤,不敢过于活泼,流火兽虽说被温峤放了些血,可这天生天养的灵兽全然不觉,还是这般快快乐乐。
阿绯两只尾巴时遇到流火兽,那时阿绯还未化形,二妖属性纯火,又都是好斗的性格,便打了一架,难分胜负,二妖谁也不服谁,每日都来约架,后来阿绯修炼化形之术,大战败北,流火兽却仍日日找她,二人相伴多时,直到阿绯修出第三条尾巴,流火兽才离了百乘,不知跑哪玩去了。
狐妖修复能力极强,又有流火兽护法,不多时疼痛稍减,只是元神虚空却要些时日弥补了。阿绯呼了口气,看向温峤,又看向天机盘,心中欣喜,此物倒是宝贝,说不准可以破水结界。
温峤与阿绯四目相对,温峤有些不适,目光游离。阿绯心中欢快,顾不得观察温峤异状,跳下床来拉住温峤,
“你已经了了心愿,现在便帮我吧” 阿绯急急说着,歪着头目光灼灼,温峤被笑容所摄,呆呆点头。
“你可会解水结界?”
“会的,不过若是施术之人法力高强,温峤也无能为力” 温峤一板一眼,极为认真。
“不不不!只需身具水灵之力便可。我看你正合适!” 阿绯有些雀跃,绽放出娇艳笑容,一瞬间天地失色。
温峤有些愣住,半晌才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阿绯拉了出去,流火兽也跟着出去,洞内只剩下灵力低微的雀儿郁闷不已。
阿绯与温峤骑着流火兽到了水结界边缘。阿绯望着结界若有所思,沉沉叹了口气:
“娘亲用水灵结界圈住洞府,我原来洞府都不得出” 阿绯说着,眼中流露一抹愤懑, “后来我潜心修炼,终于拓宽了结界,我能出洞,在泽下游玩,可这结界顽强固在泽下边缘,任是我使出全力也毫无办法。” 说罢她猛的抬头,一脸急切的望向温峤。温峤闻言也定定注视阿绯。
“阿绯姑娘,你我经历流火兽之事,在下早已将你视为朋友,在下定会全力以赴。”阿绯闻言又笑了,有些欣慰,沉吟半晌,幽幽说道;
“若你打不开也罢了,我大不了就是困在泽下一辈子,到死也看不到大荒一眼了。”阿绯叹息着,温峤看阿绯失落,也不多话,拿出天机盘,沉潜识海,调动灵力驱动着天机轮盘。
霎时水灵气息大作,只见那水灵气息化作一股极细的水流,不断冲击着水系结界。温峤心下了然,这水结界看似稳固,实际大有玄机,只需寻到结界中心,以水灵之力注入其中,不要多久便会冲破结界。施界之人心思缜密,知道阿绯心思跳脱,不能沉静,只要她修的静心便可轻易勘破结界。
温峤褪去杂思,以水灵之力化成一条水龙,水龙奔腾,不断寻找结界中心。阿绯见温峤专心施术,额上生了细汗,贴心的用袖子擦去。温峤正在与水结界角力之时,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异样,女子气息袭来,温峤难免分心,正当他失神间,水结界灵力大涨,竟拖住水龙,水龙挣脱不得哀鸣不已,温峤大惊,迅速唤出天机盘,天机盘灵力涌出,虽挡住水结界噬灭水龙之势,水龙仍受伤颇重,身形缩小了一倍。温峤闷哼一声,吞下翻涌的血气。
阿绯目不转睛的盯着温峤施术,见他脸色转白,不禁担忧,又不敢出言打扰。
正当阿绯急迫时,只见水结界荡出波纹,已有破裂之像。阿绯大喜过望。龙身所到之处,结界悉数破碎,水龙速度极快,上下翻飞间猛的冲向一处,正是那结界之心!只听的一声大喊:
“破!”
一阵强光中,水结界破,水灵气息四散,水龙也消失不见。温峤收了法器,再次抑制住胸中腾起的血气,刚想开口说话。突感到怀中一阵娇软,温峤惊诧之下几欲跌倒,以剑支撑才稳住身形,温峤无言,神色复杂的望着怀中阿绯。
此前在千乘,二人也曾亲近,那时他性命垂危,亲近阿绯全为生存考虑,此时无患无忧,她还如此对我,莫不是?正当温峤胡思乱想之际,阿绯已松开温峤。
只见阿绯垂首不语,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阿绯不喜流泪,胡乱用手擦着,却越擦越多,似乎怎么也擦不干。温峤心中一痛,却手足无措,温言问道
“阿绯姑娘,你为何哭泣呢?可是温峤有什么做的不对之处?”
阿绯闻言哭的更激烈,竟有嚎啕之势,好一会才止住了哭泣,温峤也不语,只由着阿绯发泄。
温峤此生,遇过许多姑娘,不管是人是妖,都未有像阿绯一般喜怒如此形于色。想到师尊曾说,狐妖聪慧通透,灵力高强,面前这小狐与师父说的截然相反。温峤叹了一声,又看阿绯满目泪痕,双眼红红,甚是可爱,与孩童无二。
温峤眼神愈发温柔,轻轻注视着阿绯,周遭静谧不已,只有一只小狐妖的抽噎和泽下万年不息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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