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来,木易好像没有什么朋友了,连关系很铁的江山也似乎不愿意跟他亲近了——他还不知道,江山一直在等着他先表达歉意呢——两次当着众人的面发脾气,弄得江山心里的确很受伤。不过,木易倒并不显得多着急,也不觉得有多愁苦,因为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并不清楚有过哪些好朋友,甚至连发过的脾气也记不清了。
只是今天,在这天鹅湖畔闲逛的时候,看着三三两两的游人擦肩而过,他又猛然地感觉到孤单寂寞了。像是和一群朋友一块儿行走,他只顾着低头走路,走了不知有多久,蓦然回首,才发现有很多朋友早已经散失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更让人难过的是,走散了哪些朋友也被他忘记了。
不过,也有令人欣慰的,比如苏皖,对于这个女子,木易倒是一直记得很清楚,甚至,他不觉得苏皖只是一个朋友,倒觉得她像是一个亲人,大约是因为苏皖从来不像旁人那样把他当作病人吧——一直以来,苏皖看他的眼神都很清澈,这让他的心里很安定,虽然偶尔苏皖也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哀怜,不过那样的眼神,反而让他感觉到更多的是温暖……
他这心里正念着苏皖呢,何时,苏皖便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
“皖妹!”木易有些惊讶,说,“你——怎么来了?”
皖皖含着笑说:“我猜到你会在这里。”
“哦——”
木易也觉得很纳闷,什么时候起,他也喜欢到天鹅湖遛弯了,不是身体上的不由自主,就是思想上的情不自禁。这其中的缘由,他也说不清楚,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种指引——这里有某种跟他千丝万缕的联系似的,似乎在这里,他可以等到什么,或者可以找到什么——仿佛一把可以打开某个秘密的钥匙。至于秘密是什么,那把“钥匙”又是什么,他并不知晓,只是心里隐隐地觉得,等一等,再等一等,就可以等到,只需要再等一等,一切都将会变好的……
“你在想什么呢?”苏皖问。
“没——没什么。”他讷讷地回应道。
“哥哥,我陪你走走吧?”苏皖说。
“哦——”木易不置可否,两个人肩并肩地走起来。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苏皖和木易习惯上以兄妹相称了。
大约是茶山之行的时候吧,木易从昏迷中醒来,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皖妹是你啊!”当时囿于他的身体状况,苏皖没好反对。后来回到庐州,皖皖曾因这个称呼和他专门交涉过。不过木易说,隐约记得她是他的妹妹。苏皖否认说:“我们连姓都不一样,我怎么会是你的妹妹?”木易说:“可是,我很喜欢你是我的妹妹。”苏皖心有不甘地说:“可是——我不想做你的妹妹!”木易说:“那你想做谁的妹妹?”苏皖气呼呼地申明:“我——谁的妹妹,我都不想做!”木易认真地反问:“为什么?”苏皖情急道:“我比你还年长一岁呢!”木易却说:“没关系的!我不嫌弃你的年龄大!”苏皖气得接不上话,脸都涨红了,像一只红色的充气球,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有理他。可是,他仍然乐此不疲地喊她“皖妹”,那股执着的劲儿,真让人难以抗拒。
——好吧!既然抗不过,拒不了,也就只好接受了——哥哥就哥哥吧!
真不知道他是真的“丢了魂”,还是“病”得太严重?起码在解决和苏皖的关系的问题上,木易表现得异乎寻常,又似乎很完美,没甚么好诟病的。
两个人逆时针沿着湖边的小路走着,一路上都是沉默。
苏皖想引导着他说说话,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看着天鹅湖北岸新起的建筑,她用略带夸张的表情感叹:“庐城这几年的变化多么巨大啊!”
可是,木易仍然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见,闷着头继续往前走他的路。
看来,变化的不光是这座城市,还有这座城市里的人们,比如木易,曾经的他,是个多么幽默风趣、乐观开朗的人哪!那时候和他走在一起,总有开不尽的玩笑、说不完的话语,仿佛沐浴在阳光里,而如今……唉!
看着他有些僵硬的身影,苏皖叹了口气,眼睛里又开始流露出哀怜的目光了。
这一年来,木易差不多都是这样,对外界的事物似乎提不起兴趣,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每每走在这条湖边的小路上,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某个时间里,和某个女孩一起,也这样信步地走过。只是他已经记不起是谁了,想来应该不是苏皖,也不像是韩暖——暖暖是个急性子,她不喜欢漫步,倒是喜欢骑车飞驰。他的确有过和韩暖沿着这条湖边小路飞驰而过的记忆……只是这些,都不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感觉里的女孩,柔婉、端庄、美丽,洋溢着优雅又温馨、和暖的气息……她,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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