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看着早已不堪入目的书页,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国师:“今日你把这青灯卷抄写十遍,方能歇息。”
梅玖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看着亢长的《青灯卷》不禁犯难。
此时已是傍晚,这得抄到什么时候啊。
他看了眼窗外,仍旧是一片雪白,刚要起身,便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打了回去。
自上次感了风寒之后他是再也不敢在雪地里多待了。
小炉上的龙眼银耳茶尚还温热,他抿了一口,展开纸张开始写了起来。
广华殿的后院种着一棵海棠,师傅养了一只白鹤,白日里它在皇宫上空翱翔,入夜他会飞回后院在海棠树上栖息。
师傅站在海棠树下静静地看着白鹤,白鹤轻轻的唤了一声,树上些许白雪落下,落在了师傅的肩头。
他有些不敢相信昨夜的占卜结果。
卦象说梅玖天生是国师的命,能为国家带来祥和之气,然而卦象的最终却是支离破碎之意,是在不得善终。
如今,他真是不知道这卦象该不该信。
白鹤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了他的身侧,他用手轻抚白鹤的羽毛,再次进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月已中空,梅玖对着那一盏忽明忽灭的灯又打起盹来。
梦里初是一片虚无,他看到那个一身玄衣的少年静静在雪地里跪着,他垂着头,任凭他怎么喊都不曾发出一点声音。梅玖伸手拉他,手里却是一片冰凉。他倒下了,在一片雪白之中显得尤为刺眼,梅玖唤他,怎么也不应。
烛火一晃的功夫,梅玖便醒了。
他的衣襟稍有湿意,脸颊一片冰凉。
水渍在纸张上晕染开来,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梅玖一惊,随即苦恼起来。
这青灯卷这么长,怕是又得重抄了。
刚提笔,心中的万千愁丝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却是一笔都写不了。
那玄衣少年究竟是谁?
广华殿的钟声响起,苏澈恰巧在此时睁开了眼。
侍女:“九殿下醒了。”
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宫女。
穆容华:“阿九醒了。”
苏澈(少年):“母妃呢?”
他的声音沙哑。
穆容华低首不语,随即端了宫女手中的白瓷药碗来。
穆容华:“把这喝了吧,阿九。”
苏澈先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接着打翻了药碗。
穆容华:“你母妃将你托付给了我,定是不想看到你这样子。”
苏澈(少年):“我母妃,在哪。”
穆容华眼中尽是悲切,轻轻摇摇头。
谭妃没能熬过那个凄冷的夜晚,苏澈的长跪也没有让皇帝踏出他的养心殿。
穆容华:“阿九,好好活着。”
穆容华:“这是你母妃最后的希望了。”
窗外的雪还在不停地落下,白色的冥纸撒在地上也难以寻觅。
谭妃就那么草草落葬,连妃陵也不允进入。
长春殿里灯火辉煌,皇后坐在凤椅上笑得开怀。
皇后:“吩咐下去,本月各宫加一倍炭火。”
皇后:“芳华殿那贱人终于死了。”
皇后:“当年若不是她勾引,本宫怎能失去陛下的宠爱?若不是她,宏儿怎么会身患弱症而不能治?”
皇后眼中狠厉之意不言而喻。
皇后:“她死了也不足为惜。”
厚厚的帷幔之外,太子安静地凝视着帷幔后面的母后。
太监一:“太子殿下。”
太医曾说过他不能活过弱冠,这太子之位不过就是虚名,以后不论如何,也都是他人手中的物什罢了。
他看着手中象征太子地位的玉佩冷笑。
一出生他就被预判了死亡的时期。
他一定要活下去,他攥紧那枚玉佩。
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太子之位落入他人之手。
哪怕不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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