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御书房里,并不打算出去。今天是我和太傅之女的大喜之日,但我却不感到高兴,甚至觉得有些凄凉。
夜晚渐渐降临,窗外下起了小雪。陈福对我说皇后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不语,轻轻叩了叩桌面,陈福心领神会的退下了。不一会儿就有宫女将软榻抬了上来。
“陛下,已是子初,早些歇下吧,明天还有政务要处理。”
“嗯,退下吧。”我揉了揉太阳穴,挥退所以婢子后独自一人坐在殿中。过了一会才宽衣睡下。
五更天时,我便被陈福唤起了。洗漱完后就用早膳,再独自一人闷在御书房里。
窗外的雪早已停了,阳光斜照进房间,让人不由得心情开朗。我莫名的想起了“她”。(由于慕少顷不知道言长歌是男的,所以下文都用女的她。)
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事到如今,她已是花信年华(二十四岁)了吧。
那年,我兴致突来,决定去微服私访,只带了陈福一人随行。走在京城繁荣的街上,一时忘了时间。京城比较开放,并无宵禁,所以夜晚的京城更加惑人。我们随着人流走动,路过花楼,无意往这烟花巷里一瞥,惊为天人:红色薄纱轻拢着舞台,少女的如墨青丝随着动作飘动,双手纤细白皙,一纸红扇舞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大红色的长袍挂在单薄的身子上不显得累赘,相反,更衬得少女肤白如玉,仿佛天仙下凡沾染了人间烟火。
少女脸上带着青铜面具,一双美目引人心魄,我仅仅只是站在门外便被勾去了心神,更何况楼内近距离观看的人。听那些百姓说,这是宜春楼最有名的舞姬——言长歌,只卖艺不卖身,一场舞千金难求,今个是她为了庆祝十七岁生日而跳舞。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我回宫后脑海里总浮现她的身影,甩也甩不掉。
出于私心,我便叫陈福带上人和我拟的圣旨去将人带进宫来。我如愿看到了她的真容,素颜朝天却依旧眉目如画,身上没有那些令人厌恶的脂粉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檀香,让人心生好感。
我将她安置在御花园旁的「海棠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和海棠很配。
经过相处,我发现她并不爱笑,喜静,所以「海棠苑」里除了她就只剩下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她还很喜欢养花,对茶也有极大的兴趣。为了让她开心,我每每有独特或少见的茶叶就会派人给她送过去,还送给她了一株「西府海棠」。每次收到茶叶时,她的嘴角总是抑制不住的上扬,让那张脸更加明艳动人。每当这时,我都会看呆。
她修剪花木、泡茶品茗,我批阅奏折、吟诗作赋,藤萝垂挂,阳光透过其在地上留下细碎的光斑。按这样子的方式过好像也不错。有的时候,我真的好想抛下这个位置与她就此隐居山林,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可这注定是不可能的,我肩上的担子太重了,重到我无法将之丢弃。生在无情帝王家,注定身不由己,一辈子无爱己之人。
在她十九岁那年,她突然提起了我许诺的三个愿望。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她说她想我趁早立后,她说她不要后位,她说她想要出宫!为什么?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吗?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我?
我心情烦躁不已,起身站了一会平复心情。
“这真的是你的愿望?”我发觉我的声音已有一丝颤抖。
她抬头,一双清冷的眼眸望着我,缓缓启唇:“嗯,望陛下,成全!”
“好,既然这是你的愿望,朕就如你所愿。你先退下吧,明日会有人带你出宫的。还有,立后之事不用再谈了,朕自己心里有数。”
呵,长歌啊长歌,你就当真这么绝情么?那么希望我娶别的女人吗?那我们这两年的情意难道都是假的么?!
“是,陛下。”我听着她寂然无波的声线,不由得失神,至于她何时退下的,回过神来时就不在了。
我招来陈福将明天傍晚的事宜交代清楚后就令他退下了。
翌日傍晚,我站在皇宫最高、视野最广的钟楼上眺望她的背影渐渐缩小。
陈福在一旁静静地站着。良久,开口道:“陛下,看这天是要下雪了,您要不,先回去吧?”
陈福的意思我都清楚,他是说有人护送她,不用担心。我不语,又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去。果然,刚回大殿没多久,殿外就下起了小雪。
我处理完桌上的政务,刚巧也到了用膳的时间。陈福前来叩门,在殿外说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我一愣,立马想起了昨夜自己留宿御书房,不由得心虚,是自己耽误了这么好的姑娘。
算了,距她出宫已有五年了,自己又何必在纠结过去?随遇而安吧。
「从此以后,她就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未来的生活将再无交集」
余时随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