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儒林外史》只说儒林悲欢旧事,对女子的记述自然寥寥。
书里写到的女子不是范进妻母那样粗陋不堪的妇人,就是柔柔弱弱仰人鼻息的馆娃歌妓之流。
只有她那样一竿青竹模样的女子,风流袅娜,却卓然不惧风雨。
她的父亲沈大年是落魄贡生,因屡试不中,索性放弃科举坐馆教书。
虽然落魄,几代的书香蕴藉达没褪尽,沈大年为爱女取名琼枝,取玉质琼枝之意。
沈琼枝登场已是十七八岁年纪,秀质天成容妆正俏。沱大年为女儿寻了一门亲事,许与扬州盐商宋为富。宋家遣人接新娘时却一点不巴郑重样子,只道“老爷叫把新娘抬进府里去,沈老爷留在店里住着,叫店家好生款待”。
沈大年疑心盐商骗他,只是想纳女儿为妾。宋家毕竟是滔天的富贵,沈大年问女儿这门亲事是就得还是就不得,琼枝自知宋氏无心,她不愿为妾,却也不想此时纠葛坏了父亲清名。
她宽慰罢父亲便登上了宋家的轿子。
宋为富果然只是想纳她做妾,宋家家仆也只把她当“新娘”服侍——女子三媒六礼嫁入大户人家后,大都是要改称“奶奶”的,只有妾室才一辈子都是“新娘”。
她与宋为富辩驳,聪慧如她,知道父亲手里有宋为富许下的还室聘书,告到官府也是他理亏。
没曾想宋为富早已买通知府,生生将沈大年的诉状压了下来,说沈大年既将女儿许作正室,何必私送琼枝入宋府?
沈氏父女败诉。
沈大年再讼,官府竟诬他是无赖,将他押解回了常州。
沈琼枝此时孤立无援,若她是寻常女儿家,无人可依之下兴许就从了宋为富。
虽然是妾室,宋家的富贵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金玉绫罗,画栋雕梁,皆唾手可得。
然而她不是寻常女子。
她知道父亲败诉后,装着无事的样子,趁众人不备,裹了金丝细软,穿了七件罗裙,装扮成老妈子模样买通丫鬟,趁天黑从后门逃了出去。弱质女子竟有这样的胆识和勇气,实则令人佩服。
炮不愿回常州徒惹乡人耻笑,索性坐船去了金陵。
闺中18年,她习得一手好字,顾绣精绝,就在利涉桥边挂了招牌,靠画扇卖诗养活自己。"毗陵沈,工画扇",沈琼枝的招牌是画桥畔,看起来总是别样风流。妙龄女子寓居深巷,少瓜了流氓无赖骚扰,她蕙质但不矜弱,竟一一骂了回去。
金陵繁华之地多的是风流妩媚的青楼女子和倚门卖笑的红颜娼妓,却只有一个不肯卖笑不肯委身富贵的沈琼枝。她美丽聪慧,更有不让须眉的侠女风范,她不须仰仗男子生存,她是风雨中亭亭一竿翠竹,压而不弯韧而不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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