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披上了用于御寒的军大衣,但还是有风会吹进来,凛冽的寒风,它的威力可不比枪弹要小。
“绕一圈就回去吧!”
我朝双手哈了一口气,搓了搓,转身对劳格伦斯说。
“好的,少校。”
四周昏暗极了,今天应当是满月,但却被云朵遮盖,云与云之间一丝丝的缝隙就成了光线的来源。
我们虽然带着手电筒,但是如果一打开,就有可能暴露给附近的敌人。
所以除非遇到一些必要的情况,我们是不会打开的。
就这样,循着那些微弱的光,我们开始了一圈的搜查。
“不过我们有必要搜查吗?”
一个与我同行的下士说。
“以防万一,必要的谨慎可以让你活下来。”
“少校说的没错。”
三四个人开始附和。
我没有过多理会,因为此时我想的就是尽快完成搜查,然后回到温暖的庇护所去。
“小心点,可别踩到尸体了。”
“你别吓我啊!”
“行了,大家都小声点,小心把敌人给引来。”
“都这么晚了,而且外面这么冷,我想他们应该也抱着跟我们一样的心情吧!”
“对呀,这应该也是我们能达到的默契吧!这么冷的天,手指头都快扣不动扳机了!所以看到人了,威胁不大就放过吧!”
“可是那帮流氓可不会这么想!你想要活下去,就要先让他们咽气。”
……
七嘴八舌,弄得我有点烦躁。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嘶……”
我因为寒冷嗞了口气,就在这时,我听到对面一处已经成为废墟的残断墙角那儿发出了一个声音。
不会有错,那应该是有东西掉落的声音,而有东西掉落,这就意味着有人在那儿。
我下意识的抓起枪,向身后的人比出嘘的手势,让他们停在那里,只让劳格伦斯一个人上来。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向那边靠近。同时,劳格伦斯跟在旁边,手拿着手电筒,随时准备照射,以确认对方身份。
我和劳格伦斯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绕道了墙的后面,对方没有做出移动,至少我们没有听到对方做出移动的声音。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向劳格伦斯打手势倒数,并示意其他人做好相应准备。
三……
二……
一……
随着我计数的手握成拳头,我和劳格伦斯快速冲过去,转身过断墙。劳格伦斯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手电筒,对准目标。而我则是快速举枪。
可是我后悔了,我们这个举动,尤其是我举枪。
当然,这也是应急的反应,作为军人,理应如此。
但如果在此时用枪管对准一个可怜的孩子,则就是罪孽。
这是一个少女,只穿了一身薄薄的衣服,破烂不堪,外面包裹着一块同样破烂不堪的布。布上有少许的血迹,可能是她父亲或者母亲在临死的最后一刻留给她的。
略微蜷曲的金发从她那不能完全遮蔽头部的“斗篷外套”中露出,显得毫无生机。
也是,我们这帮人披着军大衣尚且瑟瑟发抖,更何况是这个衣着单薄的少女呢?想必此时的她是在跟死神做斗争吧。
脸部非常脏乱,但依然可以发现被寒风吹刮的红彤彤部分。
即使被手电筒的光直直的照在脸上,她也没有丝毫的回避。她的眼睛只是这么半睁开着,周围是污垢和泪痕。
有些灰色的瞳孔死气沉沉,里面充满了各种感情:亲人离世的悲伤,对于我们的恐惧和憎恨,对自己现状感到的痛苦……
这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小女孩,就这么蜷缩在那个墙角,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天气中,她早已经被冻僵。
她应该知道我们是敌人的,她应该也想反抗,但此时她是个弱者,而且是被上天抛弃的弱者。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救她。
我迅速放下手里的枪,将它插回腰间,然后对劳格伦斯说:
“快,让懂医护的人上来!”
说完,我马上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在走过去给她盖上之前,我犹豫了一下,但是我想,她现在应该是完全不能动了。
赶紧的,我搂着她的纤细的身体,将她用军大衣包裹起来。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即使他她是敌国军人的子女,但是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我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看着我,眼神是愤怒的,是在控诉我们的罪行。但是精疲力竭的她,依旧什么都不能做,她连最后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前在军校的时候,我学过联盟国的语言,在这时候它就派上用场了。
“放心……我……会救……你。”
因为寒冷声音有些颤抖,加上这是我算是正式的第一次运用于交际,说的很不流畅。
不管她的内心有没有选择相信我,她此刻只能躺在我的怀里。
在后面预备的那些下士上来了。
看到背着一个少女的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少校,这是?”
“别管了,还活着,快,放在我背上,我带她回去。”
他们是人,是人就都有一颗同情之心,他们马上就理解了我的做法。
很快,我们便折返回到了庇护所。我让劳格伦斯把我的床铺直接搬到火堆旁的地上,然后把她从背上卸了下来。
因为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别的伤,以防万一,不能单单只让她暖和起来。
“医护人员留下,剩下的都去休息吧。”
我因为寒冷打了个颤,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她有顽强的生命力,战火和严寒都无法夺取,支撑着她活到了现在。
活下去的信念,是最强大的力量。
经过一些粗略的检查,她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外伤,只是因为长时间的寒冷和饥饿,再加上为了躲避战火四处奔波的疲劳,使她陷入了沉睡。
从鬼门关走回来,让她好好睡一段时间,可能是最好的治疗方法。
我从外面打来水,盛在一个锡罐里,放在火上烧。等到水烧开了,稍微冷却下来,我将水倒到一个简易杯子中,小心翼翼的喂到她嘴边。
部分水从她嘴角流下,我便用手帕拭去,因为温暖,她稍微恢复了一些生气,脸色不再苍白了,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因为她随时会醒来,为了防止她产生的混乱——醒来发现自己在敌人的营帐里,想必一定会混乱吧——这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就这么坐在她的旁边。
这下又有麻烦事轮到我想了:等她醒后该怎么跟她解释?我们能够心平气和的沟通吗?今后她该怎么处理?怎么样和部下和上级交代……
很复杂,但是我没有后悔把她捡回来。
这几年来在战场上我所接触到的只有杀戮,而她则是我拯救回来的生命。这无疑是那浑浊黑暗中的一丝光明。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她醒来之后在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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