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绪二等兵!过来一下!”
我们正在吃饭,索菲亚中尉就这么板着脸过来了。
克里斯托夫小声问我:“你是不是犯什么错被她发现了?”
“我不知道。”
我也很害怕,她那副表情和语气,准没有好事会发生。
我反复思考这一天来我的表现,好像没有什么事会惹她生气。
那就放前面一点想想。
开始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我这一个月来都很听话啊!“绝对服从”好吧?!
算了,不想了,去了她哪里总会知道的,大不了受罚。
我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头一横就这么走过去了。
她办公室门关着。
我刚要扣下去的手指略微有点犹豫,但马上有落在了门上,发出沉厚的敲击声。
“请进。”
她刚刚说了“请”吧?
我打开了门。
她正坐在桌后,打理着指甲。
她看见我来了,从鼻腔里面慢慢哼出口气,放下手中的指甲锉。
“乔什尼亚卡·艾绪,二等兵,贝尔曼少尉账下的新兵。”
“是,中尉。”
从她的语气上来看,此次谈话应该不是什么批评指责。
我稍微放松了口气。
“过两个月你是要去军校了吗?”
她是我中尉,所以我想她知道这个消息也很正常。
“嗯。”
“嗯?”
她的眉毛挑了一挑,碧蓝色的瞳眸中,似乎是有些不屑。
我第一感觉就是:她会不会认为我这种做法是投机取巧?
但是我并不会因此理亏,因为我原本就是为了入军校才来新兵营做基础训练。
“对于现在的形式,你了解吧?”
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的从鼻腔中发出来了一声“嗯”。
“那么你应该也要知道,如今你进了军校,在将来必然是要奔赴前线的,虽然你在这里也一样。”
一个是作为军官奔赴前线,一个则是作为普通的步兵,但凡稍稍有些明智,必然会选择前者。
“中尉,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哦?是吗?”
她向我露出了鄙夷的眼神,这与我此刻坚定的内心截然不同。
“觉悟吗?”
突然,她掏出腰间別着的枪,卸了保险,枪口正对着我。
瞬间我的心提到了喉咙口。
“帝国没有闲钱来养无能的士兵,你身穿着军装就要为帝国做出贡献。这点你能保证吗?”
有必要这么吓我吗?
“当……当然!”
我努力试着不去咽口水,同时为我没有流下冷汗感到自豪。
“是吗……”
我们四目相视了好一会儿,我可以感觉到,她的眼神正在审视我的灵魂。
这是一种可怕的感觉,似乎是要把你整个灵魂抽取出来。
“很好!不赖嘛!”
索菲亚放下了枪,然后走到我的身边。
我们存在着一定身高差距,所以基本上我是俯视着她的。
她抬起了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既然如此,录取的时候必定是要填简历的。从我这出去的,我可不想在简历上只有一个二等兵字样。反正快到一年了,有个考核,你平时态度很认真,我会给你记一个功等,提拔为下士(一级士官)吧。”
“唔……”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刚刚是在夸人吗?
在这里已经十个月了,这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她正式地夸人而没有讽刺。
“行了,归队吧!今天我心情好,晚上你们就睡个好觉吧!”
“是!”
我向她行了个军礼然后就回去了。
本来应该感到高兴,但我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走进宿舍,第一个迎接上来的是克里斯托夫。
“喂,艾绪君,你没什么事吧?她有没有针对你?”
我挤出一丝笑容。
“没事,不是批评,相反,还是表扬。”
“诶!?”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同时发出了惊叫。
表扬这两个字,好像跟索菲亚无关。
之前日子都是大家一同经历过来的,他们会有这种反应,我也丝毫不感到奇怪。
“而且……”
我再次开口,大家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马上要跟大家说再见了。”
这下克里斯托夫有些急了。
“喂,你不是说没什么事吗?这是怎么回事?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我开始后悔我没能一下把话说清楚了,这么半句半句讲,好像让所有人都以为我犯了一天大的错误一样。
“抱歉,克里斯托夫,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吧,我要去军校了,帝都的军校。”
周围一片哗然。
克里斯托夫有些结巴地问:“帝都的……军校?你到哪里……”
“这是我最初的目的。”
我微笑着回应。
“好啦好啦,不用担心了。大家早点睡吧!恶魔跟我说今天晚上她不会来了。”
如此,人群就散了。不过小声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当然,我并不在意。
然后再剩下的时间里,这个消息似乎也传开了。
走在路上,或者是在吃饭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不认识的人过来,说一些奇怪的话。
“武运昌隆”“恭喜高进”……
多了便会反感,人之常情。
我甚至后悔我将这一消息直接在众人面前说出了。
“早知道只和克里斯托夫说……”
“我还没进入军校呢……”
不过,我也看出有些人脸上的羡慕嫉妒,也会暗自发笑:有关系真好!”
末了,期年,这里的生活就这么结束了。
前路是光明,我应该感到满足,然而这种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迷惘。
一年的时间,不长,但绝对不能说短。
在彼此之间已经培养出感情了吗?
真奇怪,我还是个这么重感情的人呢。
“诸君,你们已经在这里一年了!恭喜大家!你们已经不再是匍匐在地上的蛆虫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帝国的战士!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怀着一颗为帝国献上一切的决心,那么,多说无益了!诸君!再次恭喜你们!”
好了,结束了。
会后,评勋嘉奖,索菲亚中尉升大尉,贝尔曼少尉升中尉,一等功三名,二等功五名,我和营里其他一些人升了士官。
再见了,新兵连。
再见了,战友们。
再见了,吾友。
再见了,地狱的恶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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