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夏日的烈阳,热烈却内敛”
“你似冬日的落雪,纯洁且高傲”
“你的一切,都让我沦陷不已”
......
“我喜欢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一张白色横格纸上,用黑色钢笔写着一段告白的小诗,在诗的标头,写着“赠高四三班孔昭音”,诗的结尾写着署名“高三九班许文焕”。
白纸背面是清晰可见的凸痕,每一笔都像是要刺穿纸张似的,看得出写信的人写得很认真用力,尽管整体下来还是很潦草。
早操回来仍然喘着气的孔昭音看着桌面上的这首潦草的告白情诗和一杯鹿角巷奶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同桌夏曲白猛灌了一口水,平复着此时此刻狂跳的心脏,忧愤得抱怨着希望所有中学取消早操,眼神瞟到孔昭音桌面上的奶茶,一看看就不是她会买的口吻,顿时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看着一动不动得孔昭音调侃道:“哇哦,我音姐实力不减当年啊,开学才一个月吧,就收到学弟的情书了?”
夏曲白偷偷瞄了一眼情诗,见孔昭音没阻止,又煞有介事得举起白纸,深情款款得念出了几句,顿时被酸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她啧了两声,毫不留情地吐槽:“就是这人的字......有点一言难尽了,内容也就一般般吧,还没之前那些写得好呢。你看什么呢,你不会看上这个了吧?我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敢来敲我墙角......”
还没等夏曲白说完,从早操中缓过神来的孔昭音把情书从夏曲白的手中抽了出来,一点一点叠好后放进了装奶茶的袋子里:“你别老吐槽别人的缺点。”
夏曲白翻出语文书连连应和:“是是是,不礼貌,是吧?就知道你又要像我妈一样念叨了。不过是哪个小学弟写的?我还没看到名字呢。”
孔昭音把袋子放进了书桌里,翻出了一套语文卷子,抽出其中一张就做了起来:“不认识,高三的。”
夏曲白在一旁瘫着一张课内必背古文,旁边有一个用黑色水笔画着的古人,他站在一条河水边,衣带飘飘,仰头望着上方,像极了现代年轻人45°仰望天空的模样。
“学神姐姐,你认识哪个高三的?除了你弟和咱们班的个别人,你全校又认识几个人?好好地审视一下你的交友圈再说这句话好吗?”
夏曲白在旁边不依不饶得套话:“到底是谁啊?你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不是我吹牛,就这个学校除了新来的高一新生,就没我不认识的。”
孔昭音在一个选项旁边打了个对钩,调侃道:“是啊,在这学校一共待了三年零一个月了,论资历,确实没人能跟你比。”
夏曲白颇有些大姐大的姿态,恨不得夸耀出她这么多年的“丰功伟绩”。不过她确实有点损友的气质,说出口得第一句就是:“是啊,不像某人,在这个学校最少待了两年了,在哪儿办饭卡都不知道。”
孔昭音被呛了一句,专心致志得写题,不再理她。
“不过你不会真看上这个人了吧?”夏曲白在一边又开始不依不饶得盘问,摆出一副硬是要打听出对方的名字的架势。
孔昭音正思考着第一篇阅读的第四道简答题,也不依不饶得咬紧牙关打断了好奇心旺盛的夏曲白:“好了好了姑奶奶,我在高考之前不会谈恋爱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夏曲白一脸神秘得盯着孔昭音的侧脸,后者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莫名其妙得停下笔转头问她:“你干什么呢?”
夏曲白看了会儿她的眼睛,语气懒散得说道:“你都成年了,就不算早恋了。我是怕你耽误未成年的良家子弟。”
孔昭音一脸漠然地转回头,漠然地拿起笔,漠然地开始做卷子。
“你又不会答应,那你刚才盯着那封信干什么,我还以为你被他飘逸的狂草打动了呢。”
......
“我看看他写了什么。”
“看那么久?”
“他的字太有特色了,一下子没认出来是哪几个字。”
这么说应该很委婉了吧。
没想到夏曲白本来还在假装认真背书,愣是被她这句话整破了防,肩膀一颤一颤得举着语文书憋笑。
从台上飞过来一根半截粉笔,正中她的书背面。
“夏曲白,笑什么呢?什么高兴事笑得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大家一块儿乐呵乐呵。”
语文老师是个小个子女老师,平时都坐在讲台上盯着下面的学生,此时此刻一脸怒目圆睁得瞪着努力压制着笑的夏曲白质问着。
“没什么没什么,我被我自己逗笑了。”
说完她脸色一变,正正经经得开始背书。
语文老师雷声大雨点小,见她开始学习,就没再追责,眼睛又开始打量起其他人。
有时候一旦投入一件事情就顾不上时间的流逝,孔昭音刚写完古文翻译题,桌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她的手摸到下面关了闹钟,抬手看了眼腕表,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她掏出习题答案大致得对了对,改了几个小错误后就把卷子夹在答案里放到了一边。旁边按捺了半节课的人倾诉欲又被莫名其妙得勾了起来,和她聊起了八卦。
“那情书和奶茶你打算怎么办?”
“送回去呗。”
“哦。你自己去送吗?”
“不然呢,你跟我一起去送?”
“也不是不行。”
夏曲白心里的算盘打得什么样孔昭音不是不知道,立马回绝:“让你跟我一起去,然后像之前那样和对面聊一堆有的没的是吗?”
夏曲白陡然直起后背,语气略带着严肃得反驳:“这怎么能叫有的没的呢?我这是在告诉他们不要抱有任何希望,让他们死心得更加彻底。不然就你每次就说一句,好好学习不要早恋,他们根本不改的好吗?”
说完又开始滔滔不绝得举例子:“你忘了,你高二那会儿,有个高一的跟你表白,第一次,羞答答得跑到你面前说,你倒是回绝得干脆,当场把人拒绝了。然后呢?开始各种围追堵截,教室、食堂、宿舍楼底下,完美地诠释什么叫不忘初心。你每次拒绝的理由都那一个,最后他干了什么,直接带人堵厕所门口了。”
夏曲白越说越起劲,孔昭音回想着当时人被堵在厕所门口时,对面那个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生怒气冲冲得骂她:“孔昭音,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老子追了你这么久,你早该答应了知道吗?每次都是好好学习,好好学习不还是追不到你?”
夏曲白心大,其次也不敢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偏头,压根没注意孔昭音的情绪变化:“当时是怎么解决来着,好像后来教导主任来了,硬生生把那个男生给拉走的,啧啧啧,那场面,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她在厕所待了整整一个小时,等到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才敢迈着步子走出隔间,在走廊上所有人打量的眼神中穿过人群,刚跑到班门口,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孔昭音同学,老师相信你没谈恋爱,但是也要注意一下这种事情给学校带来了非常负面的影响是不是?你先回家待几天,过几天我再通知你回来。”
孔昭音垂着眼,握着笔的手突然攥紧,又在她的情绪安静后慢慢放松。
好在夏曲白没再往下说,总结了一句:“反正,不管怎么样,这次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
“那不行,你......”
恰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声响起,打断了夏曲白的话。孔昭音抽出书桌里的袋子,没答应夏曲白的再次热情相助,一个人去还情书。
“你自己能不能行啊,记得回绝得干脆一点啊。”“老妈子”属性的夏曲白看着闺蜜单薄的身影嘱咐着。
“知道了,我就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
三中论教学楼一共有三栋,分别是远致楼,笃行楼,宏志楼,高一、高二、高三各占其中之一,每栋楼都是U字形的构造,不仅防风保暖,也节省了一大部分的占地面积。
高三高四都在远致楼,免了孔昭音穿楼被抓的风险。
到高三九班要穿过一个贴满了优秀表彰同学大头照的回廊,据说是从徐城三中建校开始就存在并且流传下来的习惯。
根据这一届学生在上一年级的表现综合汇总下来,考核成分及其复杂,包括但不限于成绩、卫生以及纪律。挑选出来的学生将获得大头照挂在墙上一年的殊荣。
之前的每一次评选,孔昭音都是第一个被挂在墙上的那位。
她脚步不停,但头微微倾斜瞥了一眼第一个大头照。
清清瘦瘦的一个男生,不知道是不是美颜开得太过,他的皮肤白得发亮,瞳孔却是浓浓的黑色,嘴唇微粉色,乍一看过去,让人觉得照片上的人极其不自然,透露着一股病态。
陆丞野。
名字听起来挺拽的,一脸肾虚的样子。
这想法也只在孔昭音的脑子闪过一瞬间,就从此烟消云散。
这个点走廊上只有一些出来打水和上厕所的人,稀稀拉拉总共不超过十个,不像大课间的时候那么挤。
孔昭音轻车熟路得上了二楼,第一个教室就是高三九班。
正巧从九班后门走出来一个身材瘦、个子矮矮的女生,鼻梁上挂着一个厚厚的黑框眼镜,手里抱着一堆作业本。
“同学,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你们班的许文焕同学。”
女生抬头看了一眼孔昭音,有点不自然得偏过头,小声道:“请你等一下。”
说着侧过身就要往她身后的窗户前面的台子上走过去,孔昭音主动伸手想帮她搬一部分。
还未等她伸展胳膊,“哗啦”一声,作业本散落了一地。
女生一心只护着作业,脚下一滑,身体后仰,跌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她的旁边 ,站着一个一米八的帅哥,闪现过来似的。
男生看到孔昭音,脸上笑容藏都藏不住,本人似乎也没想着遮掩,甚至右手还骚包得撩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你找我吗?”
孔昭音根本没顾及上骚包帅哥是谁,弯腰把地上的女生拉起来,边暖声询问着:“你没事吧?摔疼了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女生推了推斜掉下来的眼睛,声音更更轻了:“没事没事,谢谢你。”
孔昭音帮着女生把作业一本本整理好,才面色不悦得转头看着骚包帅哥。
“是你撞到她的你知道吗?”严厉的口气简直就像在训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
“知道啊。”骚包不以为然,眼神不屑得瞥了一眼站在孔昭音身边一声不吭的矮个子女生,鼻腔里甚至传来一声冷哼,“那还不是因为她自己没站稳,我就轻轻一碰,她就倒了,不知道还以为她蒲公英呢,轻轻一吹就倒了呗。”
女生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一句反驳都没有。
孔昭音脸色更加阴沉,骚包只顾着数落女生,根本没注意到另一个人的表情,临了甚至贱兮兮得看着孔昭音补了一句:“不过要是学姐我肯定自己摔了也不会让你摔倒。”
欠揍。
孔昭音心里想着。
她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地上,不等对面反应,一把勒过他的校服领子,一副强硬命令的姿态冷声道:“道歉。”
男生眼神错愕,脸上挂着难以置信得表情,这是第一回他被一个个子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生扯着领子呵斥,面子上终究挂不住。
不等他发作,后排因为这点骚动各个探头看着,只能看到男生半弯着腰不知道在干什么。
几个不明事的男生大声得朝这边喊:“焕哥,怎么了,发生啥事了?”
不能让别人看到这副样子。
“你,你先松手。我道歉。”许文焕不好在学校动手,他已经记过两次大过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不仅要被强制退学,老爷子肯定也要打断他的腿。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果断低头妥协。
“就这么说。”对面一点不让步的意思。
“好好好,对不起乌诺诺,我不应该撞你。可以了吧。”
孔昭音自己的气消了一半,偏头看着对面小个子女生像受惊似的蒙得点了两下头,她才松开被她攥皱的校服领子。
许文焕一经解脱立马低着头整理自己的领子。
孔昭音把塑料袋丢进男生的怀里,声音依旧透着冰冷:“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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