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宫苑重逢

燕王此次联合大宁的宁王，在大宁大举歼灭了北元军，皇帝大喜，在宫中设宴犒赏他们。

我有时候忍不住在想小玩子的那个问题，朱棣真的甘心俯首于一个没有任何军功又年纪轻轻的侄子吗？

而朱允炆呢？面对能征善战，实力雄厚，羽翼丰满的叔叔们，他俨然一副初出茅庐的仁厚后生，只怕他内心也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开心。

此次宫中大宴，人员杂乱，我奉命巡视并保证宫中一切安全，义不容辞。看来，我是见不到燕王春风得意的样子了。

我在宫中各处一一部署了侍卫，自己则在各处巡视，以防万一。

今晚宫宴盛大，从傍晚持续到深夜，好在我也习惯了夜间值班，看着大内一切安稳，便一个人走到墙角靠了靠，这里四下无人，也算休息休息。

此刻宫殿内正是热闹的时候，相比之下我的情形却显得格外低落。

不知过了多久……

我正仰头看着今夜沉静的月色，恍惚间就看到了燕王。我之前在想，他还会不会来找我。如果他不再来找我了，我应该也会有些难过的。

他静静地朝我走来，背着光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脸，直到他走近，我才瞧清他的面容，许是军旅奔波，看着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

他沉沉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也呆呆地看着他，回过神后便先开口向他问好，“许久未见。”

我说话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目光闪烁了一下。然而，他仍旧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尽力装作平静自然的样子，继续说着，“恭喜你，得胜回朝。”

他没有说其他，只是将手里一块东西拿在我眼前，沉声说着，“我方才一直在想你在哪？今夜一直在这里值班吗？晚膳吃了没有？这是仙仙郡主做的蛋糕，你吃了吗？”

我看着被他拿在手里的一块蛋糕，有一种很荒谬的笑意，摇着头，“这对你们来说是稀奇玩意，对我来说嘛……做的可不怎么样。”

他看了眼那蛋糕没有说话，想到他大概是担心我一个人在这还没吃饭，巴巴得特意带了过来，我还是伸手拿起勺子，“好吧，我尝尝。”

我舔了舔那奶油，原来这就是小玩子做的蛋糕啊，摇着头，“嗯……不怎么样，奶油不够细腻，也太甜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觉得那块蛋糕掉在了地上，他忽然凑近我，低头吻住了我，“呃……”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来不及推开他。他紧紧搂着我，动作越来越强势，唇舌间也开始逐渐放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却能清楚感觉到唇间有酒的清香。

他方才饮了酒。

他越吻越深，手也开始在我胸口流连，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怔住了。当我意识过来我们在做什么，便极力挣脱着他的怀抱，“你干什么……这是在宫里……在皇帝眼皮底下……燕王不顾脸面的吗？”

他手仍未从我身上拿开，扶着我的肩膀，整个人还没有从方才的吻中抽离出来，粗喘着气息看着我，“这三年我在北平时常在想，我为什么要路过那个河边，为什么要救了你，为什么疯了一般迷恋你又留不住你……”

我看到他的眼眶越来越红，知道并不只是酒意让他如此，只是这次分开再见面，思念在此刻变得汹涌。原来，我们同样被思念所困，我的心也忍不住想起自己这三年来对他的怀念。

我低着头，呢喃地叫着他的名字，“朱棣……”

他开始变得粗暴，手掌开始在我腰间胸口揉蹭，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现在算是知道了，能带给我快乐的人，才能给我带来痛苦……这三年我几乎要被你折磨疯了。”

我想要拒绝他，却忍不住渴望和他的纠缠。

不可以。

我左右看着周遭是否有人，一边又使劲推开他胡来的手。我不知他今夜为何如此冲动。

他环着我的身体，捧起我的脸，“早知道这样被你折磨，不如当时非强要了你，把你带在身边，千般万般地对你好，久而久之你就会只记得我的好。何苦像现在这样，空熬着时间。”

我愣愣地看着他。我竟有些怕他，怕他剧烈的深情在此刻突然失控。

他继续不管不顾地说着，“你不喜欢我碰其他的女人，又不让我碰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嗯？”

当我在他怀里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你……你这些年都没有……”

他猛得抓着我的身子，认真地说，“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补偿我？”

我从没有想过燕王会为我守身如玉，我也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他。他拥抱他的三妻四妾，我过我的自由生活，两不相干，再无交集，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可是，他偏偏……

他忽然有些红着眼，语气黯然，“你从前说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你。分开的这三年我常常想起你，无论是燕王府娇柔的你，还是后来明确要求唯一的你，抑或是这几年对我冷漠相待的你……我在北平的时候一直在想，我想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

我在他的怀里，甚至感觉到他身体的猛烈颤动，他抵着我的额头，低喃道，“如眉，如果我没有真正认识你，那么你告诉我，我疯了一样爱的女人又是谁？”

他是哭了吗？因为我拒绝他的爱而哭吗？因为我再也不理他而哭？

我清楚得感觉到他的泪落在了我的脸上。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

可是，我也爱他啊。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拒绝我深爱的男人向我热切的求爱。

或许，他也看出了我眼神里的犹疑，开口说道，“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直别扭在这里，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机会？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什么也不要管了？无论他有几个妻妾，无论我还回不回得去？我到底该不该为了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拒绝眼前的爱情。

他将唇贴着我的唇，一点点地轻蹭着，用极其暧昧的声音低声说着，“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想要我。”

命运为我牵了一份热切又痛苦的爱情。有意让我在理智和冲动中来回权衡。可是，爱情又如何权衡得了呢？

我高喊着自由，他却低声回答爱我很久。

我不得不承认，我自以为的理智在今夜动摇了。我爱他，我再也骗不过自己了。

我轻轻推着他的胸口，“你先放开我。”

他突然低声叫了一声，面色有些微微吃痛。

我急问道，“怎么了？”

他抬头看着我关切他的眼神，笑道，“打北元的时候伤的，不用担心，父皇亲赐了药……”

就这一下，我们忽然都恢复了理智，才想起来，这是在皇宫内院里。

我们整理好衣裳和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沉默了许久。他还对我说起此次攻打北元时行军发生的事，我静静地听着。

最后我们在城墙下又静静站了许久，我抬头说道，“你走吧，我要值夜。”

他再次牵起我的手，柔声说道，“我陪你。”

我将手从他手心抽出，这次却没有放开，轻轻握着，低头静静地说着，“王爷辛辛苦苦打北元，好不容易打了胜战，不会是为了陪我在这冷风里站着。我习惯了，快去吧，皇上在等着你呢。王爷应该为自个儿的前途着想，其他的都是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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