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情之所至

当小玩子知道我和朱棣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并没有很惊奇，她只是说了一句，“我就知道，燕王想得到的，他最终都会得到，你扭不过他。”

我转头看向她，轻轻问她，“你好像很了解他。”

她看着我，淡淡笑着说，“我了不了解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了解他吗？你真的想好要跟他在一起吗？”

我低下头静静想着，沉声说着，“我没想那么多。”

小玩子在我周边缓步走着，嘴里一句一句说着，“他的妻子，是高门贵女，聪敏贤淑，是一个公认的很好的女人……”

她瞧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他儿子女儿们跟朱允炆差不多大。他的妃子呢，在诸王里虽也不算多，不过，北平应天都有，以后……”

她突然走到我面前，认真的看着我，“楚楚，我不是想泼你冷水……如果我们注定回不去，燕王一定是最好的托付，你又喜欢他……跟你说这些，没有恶意，只是我希望你想清楚……”

我看着她，突然意识到，我和她什么时候成为了这样亲密关系的朋友。我们会彼此诉说困扰，也试图听取对方的意见。或许，我们变成彼此在这个世界的镜子，只有看到对方的时候，听到对方流露出的现代方式的思维方式，我们才会记得自己最初的模样，才不至于完完全全被这个时代吞噬。

她的提醒，我不是不知道。

站在我面前的朱棣常常仅仅是作为一个男人，而他实际上还是皇帝的儿子，大明的藩王，其他好几个女人的丈夫，好几个人的父亲……

我很难过，无论我怎么与他保持距离，我依然会失去控制，即便他让我感到幸福的同时，依旧感到痛苦。

她看出我的犹疑和痛苦，忽然抓着我的手，“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希望你离开他。相反，我告诉你，他是你在这个时代最值得托付的人，最重要的事，你也爱他。或许，有一天……”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愣愣看着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不再是从前那个嘻嘻哈哈的小女孩了？

我静静看着她，“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们都无法接受做别人妻妾之一……所以，这就是你一直没有嫁给朱允炆的原因？”

她忽然默了一下，好一会才幽幽说着，“他……他的问题不是这个……不过，我和你一样，想不了那么多了。”

我有些不明白，她说的朱允炆的问题究竟在哪里？朱允炆单纯善良，一直尊重她爱护她……可是我明显感觉，这些年以来，她变得越来越忧虑，这之后一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我问过她几次，她始终没有告诉我，她只说了一句，“或许像你这样，对未来无知无畏，才是幸运的。”

……

我回去的时候，就看到朱棣在我的住处等我。

这些日子常常这样，我们仿佛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在这里，我们忘乎所以地拥抱，接吻，调情，恋爱的酸度和柔情蜜意将我们麻醉在情欲里，我们的整个身心都是对方的。

我偶尔还调侃他，“燕王府的路还记得怎么走了吗？”

可我知道他比我想象中的清醒，他在等我，等我有一天可能就真的答应跟他回去，按照他想象的方式生活。

他见我有些疲惫的样子，叹了口气，问道，“你这大内侍卫要做到什么时候？”

我缓缓走着，“我觉得挺好，有个事做，晚上值班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难事，何况是有轮值的……”

我轻声说着，他转头看着我，“你既然愿意和我一起，我就不能让你受这样的累，你要永远做张无柳吗？你预备永远住在外头，和我分开吗？我不会这样委屈你……”

我看着他深情的面容，想着我们多少次争吵不欢而散，又一再纠缠相拥在一起。我说过我不会再逃避他。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看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不会去燕王府……”

他顿了顿，目光冷凝地看着我，许久才开口，“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你宁愿整夜整夜在这边熬着，做什么大内侍卫，也绝不肯再踏进燕王府？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吗？”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几乎是死结，过去我选择快刀斩乱麻，现在我们又绕在一起了。我们争吵过，妥协过，却仿佛永远没有真正绕出来。

他见我默不作声，无奈叹道，“你要拿自己的终身和性命当儿戏吗？”

他紧紧抓着我，“你宁愿无名无分地跟着我？”

我抬头望着他，想着他这句话，试图让他清楚我的感受，“你可能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将自己交给你，是跟着你，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是你需要对我负责。其实对我自己来说，是我喜欢你，两性之间没有女子必然依附男子，我也没有因为爱情把自己交付给任何人。”

他皱着眉看着我，或许他真的想知道，我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我们明明相处得很好，可是很显然，我们的交流大概还不在一个频道上，我们的观念在碰撞，只有跌跌撞撞地前进。

我也不想再勉强去表达自己，轻轻摇着头，“我知道你肯定不以为然。”

他沉下脸，“是，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每每遇到他的不理解，我起先总会感到痛苦和为难，知道我们的前途并不明朗，也无法改变。慢慢的，我将这样的痛苦归结于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世界。

不过，对此，我也有些庆幸，至少我还是原来的我。

我不想与他继续做无谓的争吵，轻轻笑着看着他，“你回去吧……回燕王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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