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结束了,高辅明的尸首还有他那些前朝遗物都被押了回来,燕王也给放了出来,怎么皇帝倒罚起你来了?”
小玩子来看正在值班的我,忍不住吐槽道。
其实也谈不上惩罚。
燕王的案子告一段落,皇帝释放了燕王府所有人。不过皇帝看起来并不完全相信我的结案陈词,对我这次贸然为燕王请愿的事不赏不罚,只是让我守好大内的班,恪尽职守,没有命令不准回去。
我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皇帝显然对于高辅明的死和我们的说辞不满意,前朝余孽,谋反的事,又岂是我们几句畏罪自杀可以解释得过去的。不过皇帝也没有证据,又兼着皇长孙求情,他……终究应该也还是相信燕王的。”
这几日我一直值守大内,没有皇帝放话,我走不了。好在我从前做过特种训练,几日几夜没睡觉还算熬得住。朱棣也被放出大牢了,心里这块大石也算落下来。
我看着小玩子为我担心的样子,心中不免一暖,淡淡笑着,“至于我嘛……这件案子的处理,程序上并不算正义,难怪皇帝并不完全信任,也是应该的。”
她听我这样说,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忽然说道,“从前,我还挺不服你的……”
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玩笑道,“那现在呢?见识我的厉害了?我可是堂堂香港高级警官……”
她没有推开我放在她肩膀的手,抬眼看着我,说道,“不止因为这个。阿sir你嘛……待人宽厚,季淑妃曾经要置你于死地,你也能以德抱怨,全然无其他女子的扭捏嫉妒,坦荡得像个君子。”
我浅浅地笑道,“以德报怨谈不上,我只愿以直报怨。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她。”
我转过头,笑着看着她,“还有,我知道你是想夸我,可是男子之中也有奸恶下作的小人,女子之中也有不遑多让的气度,女子就是女子,夸我也不必说我像君子,我不能是个优秀的女性吗?”
小玩子静静看着我,然后笑着说,“看把你得意的……皇上现在罚你昼夜值守大内,也没个期限,你身体受得了?”
话说回来,我想皇帝也不是真的想罚我,我想了想,说道,“他若真想处罚我,这手段算是客气的了。等他气消了,想通了,大概也就放过我了。”
小玩子关切地说,“我找朱允炆或者朱棣为你求情?”
“不可。”
我们一惊,说话间竟分了神,连有人靠近也没注意。
待我们回过头,定睛一看,双双愣了一下,我轻轻施了个礼,“宁王。”
不知宁王何时出现的,显然他已经听了几句。
他定定看着我,沉沉地直接说道,“父皇之所以罚你,还有一个原因,父皇不喜欢朝廷官员结党营私,牵连过多。皇长孙已经为你以一具尸体来结案说过情了,再为你求情是不可能了。而你此次顶着杀头的风险为燕王府请命,四哥自身刚刚保住,也不能跳出来为你求情,否则就是私相授受,你们都得惹上麻烦。”
他静静打量着我们,又继续看着我说道,“既然燕王府的人已经被放出来了,说明父皇大体还是接受了你对这件案子的审理结果。他虽然略有微词,也只是小惩大诫,没拿你怎么样,若一个不小心再惹得父皇不高兴,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我不知道宁王为何突然对我说这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晓了我和朱棣的关系,不过我知道,他的提醒是对的。
我轻轻俯首说道,“保卫大内安全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多谢宁王指点。”
他静静看着我,轻轻说道,“多谢你救了四哥。”顿了半晌,没再说什么,就翩然朝殿内走去了。
他走后,我和小玩子相视了一眼,也就不再说什么,各自走开。
等到晚间,皇帝突然派人来传话,“宫中一切暂稳,多亏了这几日张大人恪尽职守,此刻先回去休息几日吧。”
我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就放我回去,脑海里却即刻浮现了白日里宁王的面容,莫不是他向皇帝求情的?
我跟他并不熟识,基本只有过几面之缘,今日才说上一句话……我没有多想,既然皇帝让我回去,我便回去。
等我回去的时候,天微微亮,长街昏暗无人行,路上的店基本都是关的,只有些小摊贩冒着热气,摆在城门底下,卖着馄饨。这些日子确实有些疲惫,此刻这样慢吞吞地走在安静的街上,倒觉得神色清明,有些饿了,我叫了一份馄饨,便坐在城门口的摊子边慢慢地吃了起来。
吃完后,身子有些暖意,人倒开始犯懒了,便默默往回走去。
直到回了住处,看到我的屋内点着微光,我一推开门,就看到他正坐在屋内,一看到我,他便站了起来。是朱棣,我想我还没有累到头昏眼花。
看到他我并不意外,想是他宫里有探子,知道了皇帝放我回来,他就早早在这里等我。
我走近屋内,站在那,看着他立在昏暗的烛光旁,目光沉沉地看着我,竟有一种许久未见的感觉,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朝他浅浅笑着。
从在大牢里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想失去他。
他走近我,温柔地将我扶住,目光凝凝地望着我。我知道,他不能为我向皇帝求情,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我和他之间,我并不想说这些,我轻轻扶住他,将头抵在他胸前,静静地闭着眼睛,轻声说着,“这回真的有些累了。”
他紧紧将我揉在怀里,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我听到他哽咽的声音,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实在有些累了。
后来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如何将我抱回床上,我也没有知觉了。我只觉得,无论我们之间如何,和他在一起,我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坚强和防备,好好休息一下。
……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就见他坐在我床头,静静看着我,也不知他这样坐了多久。
我静静看着他,笑着说,“这样坐了多久?我又没有生你的气,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说着,便伸手将他拉着靠近我,我笑着轻轻俯身躺在他怀里。
他不住地抚摸着我的脸,低头温声说道,“你救了燕王府上下,救了我,自己却被父皇罚了,我都不知该如何与你言谢……”
我没有抬头看他,垂眼低声说着,“请你不要对我说谢谢,你这样会让我觉得燕王府里才是你的家人,我是外人……”
他沉默了片刻,抚着我的脸,轻声说着,“不,是他们不能跟你比。”
我笑着没再搭话,继续喃喃说着,“皇上并没有罚我,他只是提醒我,让我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他顿了一下,忽然说着,“这个大内侍卫你预备一直做下去吗?”
上回,我们好像就是因为这个问题不欢而散。
我躺在他怀里,转过身抬头看着他,“你瞧,若不在皇上跟前做事,也见不着他,此次还救不得你。”
我伸手抓着他轻抚着我的手,淡淡说着,“你没事就好,案子破了,结果才是关键,我受不得什么罪。”
他低头看着我,忽然神色黯然,“即便这个案子破绽百出,父皇也宁愿相信是我要谋反,他原本真的打算放弃我……如果不是你冒死为我请命……”
他说的对,燕王是皇帝的儿子,私藏前朝遗物谋反任谁都不太信,而且就算他真的私藏,也不会放在柴房的柴火堆里,让人轻易搜出来。无论是动机还是破绽,皇帝不会想不到。只是……或许皇帝也有一瞬间动了借此机会为朱允炆铲除燕王的心。
这当然只是我的猜测,可是我知道经此一事,他们父子俩心里都有了些芥蒂,我抬眼看他,“你这样想,只是徒增难过……何况皇上若真的打算处置你,也不会答应让我查这个案子。”
可是,燕王下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燕王曾经涉嫌谋反又下过大牢,这些事情在朝臣间也会留下话柄。他更不可能与朱允炆再争什么了。
朱棣是否有夺储的心,我不知道,只是皇帝心里那把秤,早就完完全全偏离了他。
他轻轻冷笑道,没有说话。
我不忍他胡思乱想,双手环住他的腰间,抵在他怀里,抬眼看他,“至于我嘛……我说过我会一生一世保护你,一个人怎么能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呢。”
我正半躺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轻轻柔柔地将他搂住,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有些微妙的颤动,他将我整个人搂起,托着我的头,注视着我,“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知道,你还会不会离开我?”
我仰头望着他,还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搂紧我,凑在我唇边,缱绻厮磨着低语,“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在我危难的时候靠近我,现在,倒想避而远之了?”
我在和他的分分合合中一直纠结地做着选择,即便这几次几乎已经接受了他,可是我的内心究竟想好答案没有,我始终没有给他和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可是我知道,这几次,是我自己一步步走向他的,我的理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是那么无力。
他的胡子在我脸上蹭得有些痒,我轻笑着捧着他的脸,抵着他的额头,柔声说着,“我若离得开你,早就走了,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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