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秀许多年没有坐过绿皮火车了,70年代末,社会治安并不稳定,特别是在火车上,盗窃抢劫拐卖的犯罪行为尤其猖獗,阿婆他们担心自己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她从来都秉着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的原则,把自己彻底淹没在人海里。
她在火车站的洗手间里换上一身不起眼的衣裳,这衣裳是从沈母的衣柜里拿来的,沈母平日在家干农活时穿的,裤腿和袖口都打了补丁,肥肥大大的,沈玉秀把头巾包上,戴好口罩,低眉搭眼的出了洗手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就是田间辛苦劳作的中年妇女,她上了火车,抱着自己的行李,晚上警醒着,白天困倦极了,会靠着车窗打个盹。
饿了渴了就从包里拿出阿婆做的饼子蘸着打来的水,猫着身子扯下口罩小口吃着,其实有更好的吃食,阿爸给她做了牛肉酱和猪肉酱,但和自己目前的形象并不相符。
在收下对面和邻座两位年轻女士投来的几记白眼外,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她是相安无事,火车上却并不太平,邻座的女青年腕上的玉镯在去洗手间的路上被扒手摸了去,哭了整整一天,现在还抽抽搭搭的打着嗝呢,她中午吃的火车上的韭菜鸡蛋馅的饺子,打嗝都是韭菜味儿,把对面的女青年嫌弃的直接拿纸条堵住了鼻子。
她还好,她本来就有自制的棉口罩,其实也并非全是因为韭菜鸡蛋,而是几天几夜的火车,天南海北这么多人,自然混了太多种味道。
沈玉秀是觉得自己臭了,火车越往北,温度越低,沈玉秀忍着,不舍得臭烘烘的自己,穿上阿婆和阿妈熬夜做的棉袄,她挨到了火车驶进北城火车站,似乎都感觉不到冷了,估计是麻木了。
她拎着行李下车,满地霜白,雪依然再下,微扬着小脸望着天空飘落下来的雪花,雪花悬在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雪水落入她的眸中,冰冰凉凉的,琉璃般的眸子浮上浅浅笑意。
一野说过,他喜欢下雪天……
沈玉秀慢慢垂下眼,雪花飘落在肩头,她想起前世从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他朝若是同淋雪,今生也算共白头。
北城的雪,落在了她的身上,应该也会落在一野身上,那他们今生,是不是白头到老了?
是不是,是不是也全了前世的遗憾?
随手摘下了头上的包巾,海藻般的长发如瀑倾下,眨眼的功夫,就覆上了一层雪白。
少女眸光中,璀璨如星河……
还是一声阿嚏把她的思绪拉回,寒意霎时间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小声唉唉着,使劲跺了跺脚,哆嗦着又把包巾戴好,拎着行李朝着卫生间冲去。
她实在是太冷太冷了,她的脚步免不了又急又乱,雪花遮挡了她的视线,人挤人,人撞人的月台,她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大男孩。
男孩裹得像头北极熊,只露出一双眼睛,不满的瞪她,说话的语气倒是不冲“阿姨,看着点路啊……”
沈玉秀被和沈林一般大小的男孩叫阿姨,并不感到惊讶和气恼,且不说自己这身打扮,更是她前世的年纪,的确是姨姨辈分了。
她弯腰道歉,连说几句对不起。
男孩上下打量她一眼,摆手说“算了,算了”语气更是温和了不少,沈玉秀点头笑笑,因为戴着口罩,男孩自然觉察不到,看着人越过自己小跑进了洗手间。
“这阿姨出门在外不知道备身厚实的衣服吗?北城什么天儿啊,穿着单衣,不怕冻成冰雕?”林北海收回视线,朝着站在自己身边,比自己捂得还严实的少年靠了靠,嘴里骂着“可真他妈的冷啊,这婉玉姐姐怎么还不下车?再不出来我就成冰雕了”
少年低咳几声,林北海眉心皱巴起来“小野,我给你拿的药吃了没有?这都多少天了,还在咳嗽?”
顾一野不答只说“人家是小姑娘,不是什么阿姨”
林北海瞪眼问“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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