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很疼……
我的脑子里晕晕沉沉,身子也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来,睁开眼的时候,最先入目的便是李妈妈紧张不安的脸:
“少夫人啊,您可睡醒了。”
我喉咙发干,口渴道:
“李妈妈,我想喝水。”
李妈妈忙送上温水给我润喉,又拿过温热的巾子给我擦脸擦手,我还没有完全清醒,只瞧着屋中没有李东煦,忙道:
“煦哥呢?现下什么时辰了?”
李妈妈答道:
“少爷去给老爷和三老爷请安了,马上就到午时了,少夫人,昨晚喝醉了酒,一直睡得不省人事,少爷也是个不知疼人的,您都醉了,还不知收敛,刚刚老奴去求了刘老爷子给开个方子,醒酒的汤药金平正在给你熬着呢,老爷问起您,老奴便与老爷说起您喝醉了。”
喝醉?好像是有这么一回子事,昨晚的记忆零零碎碎,我实在记不清楚后来发生过什么,自己又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只记得南贵走了,李东煦抢我的酒杯,头又开始疼了。
“我都糊涂了,这桃花酿怎么后劲这般大呢,往后可是不能多喝了。”
“少夫人,您可是喝了整整一壶的,老奴来收拾的时候,那酒壶里一滴都不剩了,”
李东煦去请安了?李妈妈明显是又告状了?我揉揉眉心,忽尔惊道:
“李妈妈,还没用午饭吧,您这是又告状了?那煦哥不是又要被公公训戒吗?快给我拿衣裙,不用洗澡了,简单收拾收拾,我去陪公公和三叔吃饭。”
“少夫人,您现下身子不舒服,就不用过去用午饭了,一会老奴给您拿过来吧,浴桶还温着水,先泡个澡松泛松泛吧。”
“不了,不了,您快给我拿衣裙吧,去晚了煦哥又要被罚了。”
李妈妈帮我收拾着,见我身子极为不舒服却还是焦急的拾掇着自己,心里生出了愧意,声音有了些许自责:
“少夫人,您莫急,慢慢来,是老奴的不是,这次是老奴多嘴了,日后老奴不会如此逾越的。”
我正在绾着发,听到李妈妈的话,手上的动作没停,淡笑道:
“李妈妈,您说的哪里话,您是心疼我,我怎会怪您呢,要是说真有不是,那是我,您不知昨晚之事,无碍的。”
李妈妈见我绾发的手都举酸了,却是没弄出个样子来,忙上手为我重新梳里头发,笑道:
“少夫人,还是老奴为你绾发吧,老奴的手艺虽不如少爷,也是尚可的,唉……您虽不怪老奴,可见着少夫人如此心疼少爷,还是自责得很,老奴是不知晚间之事,只道是少爷血气方刚的男子,又是与少夫人初识欢情,难免冲动了些,见不得少夫被折腾得柔柔弱弱的样子,只盼着日日看着少夫人身体健康,欢欢喜喜的才好。”
说着话这手上就像是变戏法一般,把我乌黑的长发整整齐齐的绾成一个同心髻,手法熟练,动作轻巧,梳好从妆奁的首饰盒中拿出一支白芳嵌珠翠玉簪轻轻插入我的发髻上,将牡丹步摇没入发髻左侧,细细打量一番。
我自铜镜中看着李妈妈的巧手绾的发,淡笑道:
“李妈妈也是生了一双巧手,真好看,我就绾不好的。”
转身起来挽住李妈妈的胳膊,带着她往外走,嘴里笑着道:
“李妈妈也说了煦哥发绾得好,李妈妈您是看着煦哥如何对我好,对我家好的,李家祖训男儿不纳妾,煦哥身边只有我一人,我想对煦哥好,不想让他委屈着,就是我纵着他,煦哥也是心疼我的,是我自己身子弱了些,才让李妈妈误会了,您放心我定好好听您的话,好好吃饭,把身子养得健健康康的。”
李妈妈见我挽着她的胳膊,一脸讨巧的模样,面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笑道:
“少夫人,您这心怎就如此之善呢,处处为人着想,少爷好福气的,您这是哄着老奴少去告状呢,老奴省得,您放心,日后老奴再也不会多嘴了,您自己注意些便好,您可是应了老奴好好吃饭的。”
我点着头,甜甜的对着李妈妈一笑,但见正厅就在眼前了,却是听到李世国正在说话,声音还不小:
“煦儿啊,不是爹说你,这媳妇是自己的,你自己不疼惜着,日日让李婆子说道你,那姗儿身子单薄,你就不能收敛些,我是盼着孙儿,可也不是让你这般放纵,你说说你,又是让姗儿饮酒,又是,又是……你让爹说你什么好。”
“哎呀,老李头,你这车轱辘的话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我听得都厌烦,人家小两口闺房之乐,你个老头子管这许多做甚,你也是过来人,这才几日你就出来约束着,还盼孙儿呢,着实无聊得很。”
我在门外听着,感觉到李妈妈握着我的手微微的渗出了汗,转头与李妈妈对视了一眼,但见李妈妈眼神中的羞愧与浓浓的自责,便笑了笑,轻拍了拍李妈妈的手,举步进了正厅,厅内上首位坐着李世国和李世勋,刘伟坐于右侧首位,李东煦则是立于厅中央。
李妈妈扶着我微微福身给长辈们见了礼。
李世国见我进来,眼神一怔,忙道:
“姗儿怎么起来了?身子可还舒服些了?那醒酒的汤药可喝了?老东西,快给我儿媳妇看看啊。”
“让爹挂心了,是姗儿的不是,药还没好呢,一会就喝,睡了一觉现下脑子不那么沉了。”
李东煦见我就笑,转身拉着我的手,将我安坐在左边首位,自己则坐在我的身边,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摸索着我柔弱无骨的手指,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李世国见我来了,面上有了喜色,转眼见李东煦坐下,不悦道:
“哎?谁让你坐下了,我这话还没说完呢,看到媳妇就不听我的话了?”
我忙道:
“爹,马上就用午饭了,您也消消气,是昨晚姗儿任性,看着三叔归家一时兴起闹着煦哥讨酒喝,您也知晓的,煦哥向来都是由着姗儿任性的,结果这酒喝过量了,煦哥没有错处,还辛苦的照顾姗儿一整夜,李妈妈心疼姗儿,不知缘由,您就别再罚煦哥了,要不然一会的午饭姗儿怕是要忧心得吃不下了。”
李妈妈赶忙出声道:
“老爷,您也息怒,是老奴的不是,要罚就罚老奴吧,今日是老奴多嘴逾越了,失了本分。”
我听到李妈妈的话,心知她自责得很,便笑道:
“李妈妈是太心疼姗儿了,关心则乱,错处都在姗儿,您快去看看我的醒酒汤药可好了,我这头还是有些疼的。”
李妈妈忙福了一礼,去唤金平查看我的醒酒汤药了。
李世国笑容和蔼,转头看了李世勋一眼,笑道:
“我这倒成了恶人,左不过说了他几句,让他站了会,他这媳妇就心疼的不行,身子不舒服都要巴巴的跑过来给他说情。”
李世勋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只是点着头。
刘伟起身走到我跟前,话却是对李世国说得:
“老李头,你就多余,自家儿子媳妇的事,你一个公公哪来得闲心管这许多,现在知道枉自当了恶人,着实没意思的很,你看看人家这小两口蜜里调油般的恩爱,看着就让人心生羡慕,你还有闲心训斥,老糊涂了。”
李世国面上怒意初现,正欲回嘴,便听得刘伟瞅着李东煦道:
“小煦儿,你媳妇的手日日都这么拉着不嫌腻歪啊,给老头子让个地方,我好看看姗丫头这酒喝多了是不是伤了身子。”
李东煦闻言,面上虽不太自然,可听得要为我诊脉,忙起身让了位置,目光灼灼的盯着刘伟,等他说话。
李世国也止了到嘴边要出口的话,认真的看着刘伟为我诊脉。
李妈妈正带着金平端着醒酒的汤药进来正厅,见刘伟为我诊着脉,都息了声看着。
刘伟只片刻,便淡淡的道:
“无碍,姗丫头从没喝过这么多酒,初次喝酒有些过量了,这醒酒的药要多喝上一副了,睡前再喝,明日就无碍了,不过这几日不能再饮酒了,再醉上几次怕是要伤了脾胃。”
起身对上李东煦关切的眼神,伸手抓过了李东煦手腕,把了一下脉,挑了挑眉,玩味的笑道:
“小煦儿啊,亏得你有孝心,站着听你爹说了这么多废话,你也是辛苦了,这一夜到是把姗丫头照顾的妥帖。”
李东煦听出了刘伟话中之意,掩唇轻咳,面上竟也有些微红,淡道:
“咳,照顾自己媳妇,不辛苦的,听爹训话,自是要恭敬的。”
语毕马上伸手端过金平手中的药,坐至我身边,亲自端到我的唇边,嘴上却是吩咐着金平:
“去给少夫人取些蜜饯来,这药闻着就苦。”
“是少爷,奴婢疏忽,奴婢这就去取来。”
金平应声马上出门,桂心立于正厅门前,唤着各位主子,午饭已摆在花厅。
我轻推开碗,出声道:
“爹,三叔,刘叔,您三位先去花厅用饭,姗儿喝过药马上就去,别因着姗儿耽误了长辈们吃饭,着实于心不忍。”
李世国点了点,起身,李诚一直候在正厅门外,见李世国起身便马上进来推着李世勋,刘伟随后也出了门。
我赶忙伸手端过李东煦手的药碗一饮而尽,真苦啊,脸被苦得皱成一团,金平跑着进来,手里捧着一盘蜜饯,李东煦伸手取了一颗放入我的口中,苦苦的药味瞬间淡化了不少。
李东煦挥挥手,正厅中便只下我们二人,他拿出帕子给我轻试着唇边的药汁,柔声道:
“苦味可减了?”
我面上还是苦着脸,却点着头,低声道:
“不苦了,这蜜饯可是不如煦哥给我的糖甜,不过现下也不那么苦了,我们快点去花厅吧。”
“急什么,你刚喝了那么一大碗药,现下去了你也是吃不下什么,且宿醉后多是没有什么胃口的,坐一会无碍。”
“这桃花酿还真是后劲很大的,日后定是要少喝些,真是难受的很。”
李东煦抬手抚上我的面颊,柔柔的,暖暖的,眼中生出了浓浓的怜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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