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煦一句‘不愿我从徐家村出嫁’,着实让厅中的两家人面露为难之色,可又深知这其中缘由,竟一时不知如何再辨了。
父亲见两家为我添妆,也着实不好拂了他们的心意,也显出进退两难这意,李东煦见状,轻叹一声:
“唉,姗儿自徐家村长大,这儿时……东煦想着姗儿往后的日子,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大婚在及,不想再惹出事非,可又不想拂了各位长辈的好意,着实为难得很。”
我眼神疑惑的看着李东煦,今日他说话的方式与平日里完全不同,他做事说话一向是掷地有声,说一不二的,如此的模棱两可之话,我却是从未听到过。
感受到我的眼神,回眸对我温柔一笑,平淡的语气再度响起:
“既然各位长辈如此盛情,又一再保证,东煦自是不能居傲,只一条,六月十二寅时初姗儿才能回徐家村,两位十全妈妈是从玉阳县城请来的,与姗儿同行去徐家村,东煦不放心姗儿在徐家村呆上三日,若可行,便一切如各位长辈之意。”
说罢,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份礼单又放在父亲手边,语气温和道:
“岳父,您与我商量过,姗儿的嫁妆里将当日的聘礼一并带回,东煦应承了,便重新为姗儿整理了一份嫁妆单子,请您和岳母过目。”
父亲和母亲还在思忖着,李东煦刚刚说的成亲前三日不让我在家中待嫁之事,但见李东煦的礼单,便打开来看,李东煦回身坐在我身侧,微笑的看着我那一脸懵懵,娇俏可爱的小模样,心里暖洋洋的。
母亲想了一下,还是微微叹道:
“东煦啊,这老礼儿都是成亲前三日,姑娘要在家中待嫁的,你这是……”
父亲看过了嫁妆单子,便递于母亲手中,笑道:
“媳妇啊,什么老礼儿不老礼儿的,东煦的担心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应了东煦的心思,也成全了两位哥哥关爱姗儿之心。”
母亲惊讶于父亲言语,正拿过嫁妆单子,忙垂眸细细的看着,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惊呼出声:
“东煦啊,这嫁妆有四十八抬?这么多啊?”
“岳母,讨个好彩头,四平八稳,那些聘礼您就看着装二十抬就好,余下的二十八抬,我已备下。”
父亲见母亲那惊诧的表情,含笑不语,转头便对着徐敬文道:
“那徐家村的事就有劳两个哥哥费心了,这时间可是仓促了些?”
徐敬文和徐敬业自刚刚李东煦说着同意,便已高兴的不行,又听得嫁妆有四十八抬,正惊的瞪大眼睛,有些回不过神来,至于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什么老礼儿的话,完全没有入耳,现下得了父亲的首肯,收了惊讶之色,徐敬业马上回着话:
“不仓促,来得及,其实啊,我们二人早就已准备着了,今儿个就是专程来讨老三你点头的,还有就是把这两婆娘接回去张罗喜事。”
徐敬文问道:
“老弟啊,那闺女是在老宅出嫁还是在村尾的院子出嫁呢?”
父亲听到老宅,面上严肃了几分,便道:
“老宅我已许给东煦了,那个地方看着就心烦,我徐三的家就那一处小院子,我的闺女自是要在小院子出嫁的。”
徐敬文忙道:
“那成,你们都不用管了,明个我们就着手收拾出来,把小院收拾的喜气洋洋的。”
郑莲花才接了话茬:
“兰香啊,你放心好了,我们姐俩回去就好好拾掇着。”
母亲笑道:
“那就谢谢两位姐姐了,又让你们受累了,这大半个月,忙里忙外的,着实辛苦得很。”
刘红梅那大嗓门打开了:
“辛苦啥啊,我们姐俩是到你家享福来了,日日就那么点活,好吃好喝的养着,现下回去也不过就是收拾收拾房子,兰香平日里那么勤快,就你家那个小院子,拾掇起来一点都不费力的,不碍的。”
正厅内正说着话,崔婆子便唤着大家花厅已摆好了午饭,长辈们起身住花厅而去,李东煦牵着我的手走在最后面,我还在思来想去的捉摸着李东煦的用意,时不时的抬眸望着他,李东煦温柔的回我一个微笑,便牵着我的手来到了花厅。
午饭过后,徐敬文和徐敬业带着自家的媳妇匆匆回村去张罗了,走时人人面上都带着喜气,李东煦吩咐大虎把他们送回徐家村去,推脱一番,最后还是坐着马车走了。
母亲张罗着把为我们制的龙凤喜被、喜枕和鸳鸯喜被、喜枕,还有大红喜庆的床幔,窗帘等一应新房内的物什,全部装上车,便回到正厅,催促着我们赶快回去:
“东煦啊,家中还有不少事要忙,快回去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岳母,都已差不多了,姗儿将家中管理的井井有条,东煦不曾为家事操过半分心思的。”
母亲见我对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面上露出了骄傲的小表情,就想笑:
“你就是宠着她,看看她现在骄傲得都要飘起来了,若是没有你帮衬着她,怕是她也不会掌家管事的。”
李东煦见我那个傲骄的小表情,心下一暖,笑道:
“东煦可从不曾对姗儿有任何提点,姗儿是真的能够管好一个家,当得起主母的身份。”
父亲面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道:
“东煦啊,成亲当日你还是要多费些心思,别让那些个别有用心之人给搅和了。”
“岳父放心,既然能应承回徐家村,东煦自是会安排妥当,无需担心。”
“嗯,那就好,你的心思我懂得,放心吧,你既然都已安排好了,就这么办,回去吧,有什么事打发个人来知会一声即可,我们两个把自己收拾好,就安心在家等着了。”
李东煦牵着我的手,起身给父母恭敬施了一礼,便告辞回家。
马车刚出仁义巷口,我正要与李东煦说话,便听南贵火急火燎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东煦哥,嫂子,家中来人了,我过来迎一下您们。”
说话间,南贵直接打起车帘进了马车,坐在李东煦的身侧,呼呼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瞧着就是跑来的,我心疼的说道:
“你先别急,喘口气再说,怎么还跑来的,家里是没车还是没马了。”
“嘿嘿,就知道嫂子疼我,不过,真没备车备马的时间了,一着急就直接跑来了,左不过就是几步路的事。”
李东煦清冷眼神扫过南贵,淡道:
“京城谁来了?”
“东煦哥,原来您事先知道啊,那我还心急个什么劲,这把我跑得,可累死我了,我怕您们不知,心里没个准备。”
“我并不知,就是看你的样子,猜到的。”
“东煦哥,您现在真是神了,这个怎么没有教我呢。”
“快说。”
“哦,哦,姑奶奶家的表小姐,还带着一个小姐不识得,不过看着就是心高气傲的主,还带着李挚和他媳妇。”
我瞪着大大的杏眼,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还有六日我们就成亲了,这是来道贺的?
李东煦握着我的手,清楚的感受到我手心中渗出的冷汗,眉心紧锁着,眼神中寒冷至极,声音都冷了几分:
“你回去先与三叔说,让他们去县城李府住下,然后告诉我爹,是三叔的意思,我和你嫂子一会直接回西侧院了,若她们不走,就扔出去。”
我听着李东煦冰冷的话,看向他,收了过于震惊的心绪,柔声道:
“别扔出去啊,都是自家亲人,来道贺的,公公要做出这样的安排,她们定是会遵从的,毕竟是长辈之意。”
李东煦收敛了身上的寒意,抬手轻抚上我的面颊,声音却依旧清冷的道:
“姗儿,你的心思太单纯了,她们既然选在这个时间来,道贺?哼,怕是心怀叵测,若姑母还是如此执着,我想应该给姑母去个信谈一谈了。”
我巧笑倩兮的道:
“煦哥,你先别恼,我们马上就到家了,看看她们的来意如何,六日后便要成亲,别再生事了,好吗?”
李东煦也不管南贵在不在,直接将我抱进怀里,轻轻抚着我的背,我顺从的偎进他的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慢慢平复着我略有些慌乱的心跳。
李东煦抬眸对上南贵道:
“你出来时可有听到什么?”
南贵笑了笑道:
“我听表小姐说是奉姑奶奶的命来给东煦哥送贺礼的,还说是专程送李挚夫妻回家,我听到这些就跑出来迎您们。”
“嗯,你回去就按照刚才的说辞和我爹讲,有事随时告诉我。”
须臾间,到了家门口,南贵率先下了车,直接向内院面去,李东煦与我下了车后,便向西侧院而去,我心里忐忑不安的,成亲在及,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事呢。
李东煦深知我现下的心情,低声安慰:
“姗儿,莫要心慌,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到你,坏了我们的亲事,放心吧,一切有我”
“煦哥,我是怕,因着我让你和姑母生了嫌隙,姗儿会伤心自责的。”
“姗儿,我不能帮衬着她们升官发财,没有你,我与姑母也早就生出了嫌隙。”
我闻言,只是点一点头,许久不语,任由他牵着我的手走进了屋。
过了半响,才缓缓叹了口气:
“咱们李家就这么几个人,就不能好好的嘛,还要如此分着心,唉……真是应了公公说的那句话了,青酒红人脸,财帛动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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