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朱妈妈与何氏在桌前伺候着,我不能声色的打量着朱妈妈,见她毕恭毕敬,笑容亲切,心中暗叹,这样一张脸,这样的笑容,恭敬的姿态,却是背后搬弄是非之人。
一餐饭毕,王小雪进来收拾着桌面,便给我眨了一下眼睛,我看着她那古怪的表情,心下好笑,便道:
“小雪,外面可是下雪了?你这一进来,我便看到你肩头的雪花了。”
“回少夫人,雪下得还不小呢,可不似前些日子的小青雪。”
“下雪了,你先别急着收拾,同朱妈妈和水姑嫂子,去正厅摆茶,我请长辈们去正厅喝茶,马上就腊月了,与长辈们请示年下要备些东西和物什。”
三人得了我的话,便福了福身出去准备正厅的茶水。
李世国忙着:
“姗儿啊,这些事不用你操心,还特意与我们说什么啊,你就吩咐李泽和李婆子成了,你还是安心养胎吧,别为这过年再累着自己,这煦儿不在家,要是把你累坏了,那他回来还不要与我们这些个老头子拼命啊。”
“爹,我眼下无碍得,您问问义父,我现在好着呢,您就放心吧,爹,义父,三叔,正厅请吧,姗儿可是要与各位长辈好好的商量一下呢。”
我与李世国说着话,还不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李世国眉心微微蹙起,面上略有不悦,便道:
“金平啊,扶好你们少夫人,外面下雪了,小弟啊,老刘,咱们去正厅,准是又有什么不痛快的事了,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姗儿了,我打死他。”
刘伟在我说完话,便同李世国一般,心里明镜的,定是有事发生了,又听着李世国那话,便道:
“打死不至于,要过年了,咱们家要添孙子了,晦气,我有办法让他们不舒坦的,儿媳妇啊,可是不能生气得,你也看到了,孩子现在能听懂话了,你要是气恼,他们也会跟着不高兴得。”
李世勋眼神也是不善,被南贵推着,回头去看南贵,南贵皱着眉摇了摇头,便看了我一眼。
“爹,义父,咱们家可是不能弄出人命来,不是什么大事,都别动怒,我不生气的,打发便是,姗儿不想拖到年后,或是我生产后了,快点处理好即可。”
出了正厅,便见天空中飘着大大的雪花,一片片簌簌落下,雪一层一层落下的,极美的白色在蔓延……
忽得想到李东煦,这么大的雪,他人到哪了?有没有到青州府城?不能这么大的雪还在赶路吧,雪天路滑不安全的,有没有到府城的宅子住下?还是去住得客栈?心下不觉间惦记起来。
金平见我看着雪发呆,低声提醒着我道:
“少夫人,注意着脚下,小心些,外面冷,咱们还是快点去正厅吧。”
我微微一笑,点着头,便扶着她的手,快步向正厅而去。
正厅内摆放碳盆,暖哄哄得,一点点寒意都不曾有,落座后,王小雪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李世国与李世勋坐于上首位,一个虎目圆睁,一个眼神冷洌,刘伟坐于右侧首位,垂眸端着茶慢慢品着。
朱妈妈见状,便笑道:
“少夫人,各位老爷,若是没事,那老奴就去收拾花厅了。”
我淡淡的笑道:
“朱妈妈,不忙的,让她们去收拾吧,你也歇歇。”
“少夫人,老奴不累得,不用歇,不用歇的,谢少夫人体恤,这些都是老奴份内之事。”
“呵呵,怎会不累呢,我家中的吃食都是朱妈妈操劳的,以前还好些,就是三餐,自打我有孕了,这餐点就不定了,着实累人得很呢。”
“哎呀,少夫人,这是哪里话,您这有孕是家中喜事,大家伙都是高兴得很,为少夫人和小公子尽心,那是老奴的荣幸呢。”
我笑了笑,突然将话转到刘伟,淡道:
“义父,今日稳婆说我这是双胎,很容易早产得,我就想了,我这孕期有心之人一算便知是未成亲前就怀上了,您说这要是再早产,那姗儿……”
我后面的话并未说完,便止住了声音,只是淡淡的含笑。
刘伟面上一怔,刚要说话,李世国便品出了我话中的味道,眉毛一立,怒道:
“谁敢?姗儿,外面人说什么,只要不说到我脸上,我不与他们计较,要是敢说我跟前,我定不饶他,至于家里人,谁要是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打死他们。”
刘伟冷笑道:
“你看看你,又要打死,在这家中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必是黑心的,你别打死啊,给我,我最近正在给老三治脚呢,有些不得其法,正好弄个人把脚筋挑断了,我就能研究明白怎么才能接好了,总是动不动就弄死了,你这脾气太大。”
我眉心微跳,这两人都说得是什么话,一个比一个狠辣,再看看李世勋,眼神中清冷一片,当听得刘伟的话,便是极为认真的赞同点头。
我无奈的笑了笑,便转头盯着朱妈妈,见她面色略为难看,两只手不停得搓着,稍显出不安。
“爹,义父,您二位先别动怒,咱们家中应是无这样人,我自问对家中下人都还是不错得,不曾苛待任何人,怎会有如此没良心之人呢。”
何氏早就得了李妈妈的知会,便笑道:
“少夫人,恕奴婢多句嘴,您这可不是对奴婢们不错,是太好了,您是把奴婢们当成家人般看待的,月银,赏银不断,秋衣,冬衣都有,奴婢们都不知要如何感谢您,只能更好的做事,来报答您对奴婢们的好呢,朱妈妈,你说是不是啊?”
朱妈妈忙是陪着笑,慌乱得道:
“正是,正是,水姑说得不错,老奴也是感激得很,总是对桂心和春艳赞着少夫人的好呢。”
我面上噙着笑,却笑意不达眼底,声音淡淡的道:
“那可真是要谢谢朱妈妈了,你是怎么与她们二人说我的,又是怎么与这家中之人说我的,是不是当时我拒绝你的侄女来家中做事,你就对我生出了怨怼之心呢?”
朱妈妈面上一滞,扑通一声跪下来,大惊失色道:
“少夫人,老奴不敢,老奴怎敢对您心生怨怼,老奴对,对她们都是说少夫人的好,老奴,老奴没有说过其它的话,少夫人啊,老奴是头一个来家中的,凭借少夫人的信任,让老奴管理着厨房,老奴感激还来不及呢,怎能说些中伤您的话呢,您可不能听信馋言啊,让她们污了老奴。”
“是啊,朱妈妈,你是我来家中添得第一个人,我从不忍心苛责于你,卖身为奴,能跟着好的主家衣食无忧便是好命,我也甚是不喜把活生生的人,当物件卖来卖去的,你也是在别家做过事的,应是知晓,若是再被那些黑心的人伢子收去,这后果怕是苦不堪言吧。”
朱妈妈听着我的话,慌乱的膝得向前几步,便道:
“少夫人啊,老奴真的什么都没有说过得,您,您明察秋毫,老奴冤枉啊!”
此时,李妈妈和李泽带人进了正厅,李妈妈怒斥道:
“冤枉?你个老货,也配喊冤?那便好好与人对峙一番,你敢吗?”
李妈妈说着话,便对屋中各位福身一个全礼,恭敬的道:
“各位主子,老奴早早听闻这老货对少夫人私下颇多非议,只想着少夫人怀着身子辛苦,不愿扰了少夫人的清静,就等着少夫人生产过后,休息好,得了空,再将此事禀告,可是这老货最近是变本加厉起来,老奴实在是忍无可忍,今日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我打量着李妈妈和李泽带进来的一众下人,清清冷冷的道:
“你们也都听好了,朱妈妈在我这喊冤呢,说是有人污了她,若是今日让我查出来是谁在家中搬弄是非,随便污指他人,我定是不饶得。”
丁桂心拉着春艳直接跪了下来,便道:
“少夫人,奴婢们日日与朱妈妈在厨下做事,她总是说些不中听的话,起初也就是说些抱怨之词,奴婢没有放在心上,可时日久了,这话就越发的难听了,奴婢敢对天发誓,朱妈妈就在前不久还对奴婢和春艳说过,少夫人您这一胎是与少爷未成亲就怀上的,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李世国一拍桌子,吼道:
“什么冤不冤的,李婆子,给我往死里打。”
李妈妈直接左右开工,打得朱妈妈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我先是让桂心和春艳起来,又示意李妈妈停手,发问:
“桂心是在厨下与朱妈妈一同做事的,不能只听片面之词,可还有其它的说词?”
朱妈妈听我之言,口齿不清的辩道:
“少夫人,老奴真是冤枉啊,老奴挨打不要紧,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老奴怎会说出那些中伤您的话呢,是丁桂心她嫉妒老奴,就联合着春艳来污陷老奴啊。”
众人中有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站了出来,朗声道:
“各位主子,奴才小宝,奴才的爹是咱们庄子上的佃户,奴才进家只一个多月,朱妈妈便已和奴才说过好多关于少夫人的事情,奴才是个男子,本是不想听的,可朱妈妈总是说要把她侄女许给我,说少夫人善妒,家中连个小丫头都没有,都是些娘子,婆子,就是怕少夫人的位置保不住,还说少夫人就是个见识短的乡下丫头,只会讨巧哄着老爷开心,只上门提了个亲就缠住了少爷,连带着一家子都巴上了李家,还说少夫人在这个家呆不长得,京城的姑奶奶定是不会让少夫人安稳度日。”
小宝说完这些话,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妈妈,怒道:
“我不在厨房,你说说我为何要污陷于你,到是我,因着你的这些话,还傻傻的去问了李平哥,结果,让西贵哥狠狠的罚了我一顿,连带着李平哥都狠训了我一回,我足足写两天的大字,西贵只告诉我,家中罚人都是少夫人定得规矩,不打,不跪,也不饿着,只罚写大字,少夫人要家中之人会识字写字,我才知自己错了,没有一个主家能教下人、仆人写字识字的,少夫人的规矩不是罚、是赏,这样的少夫人,怎会是短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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