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莹姝的盛怒,伴随着茶盏粉碎在地上,已然毫无掩饰,怒吼道:
“李东煦,你说得是些什么浑话,在威胁我,我可是你的姑母,你的长辈,才短短半年,我好好的兄长,侄儿就被个狐媚子给迷惑至此,我岂能容她,你也不用拿这些话唬我,我的兄长我会不了解,定不会说出这些话来,至于你说那些话,也不过意气用事罢了,放弃李氏家族,你还有什么?哼,我还忘了告诉你,京城的铺子我已着人关了,没有我和你姑父的帮衬,你在京城寸步难行。”
李东煦深沉犀利的眼神,仿佛直接要刺进李莹姝的心坎里去,冷森森的哼了一声:
“我从不威胁任何人,我回去就交了您认为了不起的破算盘,从此不在为李氏家族卖那个不值钱的命了,您问我还有什么?您会不知李东煦有何本事?我若是个不争气的,您会如此针对为难我的妻子?为得不就是您在沈家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些吗?您不容姗儿?听着都可笑得很,您一个沈家妇,谁给您的权力说出此话,至于京城那两个铺子,无谓的,关就关了,我此次来就是来处理此事的,您刚刚说的帮衬?就更是可笑了,您可以问问姑父,他帮我什么了?”
李莹姝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李东煦,语不成句的说道:
“你,你,你是鬼迷心窍了吗?为了个粗鄙的村妇,顶撞长辈,放弃家族,自毁前程,你,你是疯了不成,你对得起我大哥大嫂吗?”
莫妈妈收拾好地上的茶盏碎片回来时,正好听到李莹姝的话,赶快上前为李莹姝拍背顺气,安慰着道:
“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您都说了,表少爷就是一时的气话,总有一日表少爷会认清她的真面目,您要相信表少爷的。”
李东煦寒森森的看着莫妈妈,冷声道:
“我倒是认清了你的真面目,你那个女儿牛氏,还没有给你丢够脸吗?养出个如此淫乱女儿,着实有些本事。”
莫妈妈被李东煦的话呛得无言以对,只能瞪大眼睛,半张着嘴。
李东煦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微微施了一礼,淡淡道:
“李东煦就此告辞,还是爹和三叔的那句话,望姑母好自为之,别真闹得没有娘家可回的地步,自取其辱,至于我能否对得起我的父母,姑母,您扪心自问,您对得起我母亲对您的信任吗?姑母,您手中的那个算盘就留自己用吧,当年我母亲即放入您的嫁妆中,本就是留给她儿媳的,权当是您侄媳妇孝敬您了,只要我还是李东煦,我的妻子便是李家的当家主母,不用您一个外人承认,好好用您手中的算盘,算一下得失,别再让这个死的物件弄得您心思雀跃不已,告辞!”
李东煦利索的转身快步走了出来,李莹姝望着他绝然的背影,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怕她想得过于简单了,已然是把家中的兄长们和这个唯一的侄儿得罪了。
不禁潸然泪下,起身快步追至门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由着莫妈妈搀着,高声喊道:
“煦儿,煦儿你先别走,听姑母把话说完,姑母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咱们李家啊……”
只可惜,再见不到李东煦的身影,门外漫天飘满了雪花……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过来五日,昨日又下过一场大雪,到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果真是应了瑞雪兆丰年的好意头。
自那日收到到京城来信,又因着我那句:姑母会不会给族里长辈们也去了信。
便商议着去族中讨说法之事先缓一缓,等李东煦归家再做考虑,不能贸然出击。
许是,因张罗着过年有些累着了的缘故,晨起时,我便觉腰有些酸疼,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也闹腾的厉害,吃过早饭回来就懒懒的躺在榻上不爱动。
清新雅致的厅堂中,有桌有椅有字画,有窗有榻有屏风,门上有厚厚的棉帘,厅堂内有火热的炭盆,室内温暖如春,冰糖红枣甜香四溢。
金平陪着我在屋中做着孩子的小衣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门帘从外被打起,李妈妈推门,侧身进了厅堂,便站在门边的炭盆处烤着火,说道:
“大少夫人,门房说有客到,而且指名要见您。”
我眉心微蹙,问道:
“可知是何人?”
“回大少夫人,来人只说是要与李老板的夫人当面说,李泽已去请二少爷到正厅了。”
伸出手,金平忙扶我起身,李妈妈已暖过手,为我取来母亲亲手为我做得,厚厚的金丝绒暗红色外氅,将风帽带好,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才扶着我出了厅堂。
正厅内,南贵正在与来人喝茶说话,见我进来,忙起身恭敬一礼,笑道:
“嫂子,刚刚收到兄长稍来的信,小年前一定到家。”
李妈妈为我脱去外氅,金平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坐好,我含笑的示意南贵坐下说话,便道:
“这么大的雪,路上一定不好走得,他能在小年前回来已是快得了。”
说话间,眼神已经打量起正厅站着的其他三人,当看到有一女子,不禁心生好奇,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南贵见我看向三人,忙开口为我介绍:
“这位是盛乾赌坊的唐掌柜。”
随着南贵的介绍,左首边第一位中年男子,一身的锦缎棉袍,贵气得很,便上前一步行了一礼,一脸和气的道:
“在下见过夫人,今日一来拜访夫人,二来是送东家今年的红利和账本。”
说话间双手奉上账本与一个红封,南贵接过便放在我手边的茶几之上。
我微微颔首,笑容端庄温和,声音清丽道:
“唐掌柜客气了,快请坐。”
南贵又介绍道:
“这位是青州府城宏远镖局少东家,何涧澎。”
中间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一身雪衣,姿容清冷,眼神中隐隐透是傲气,上前微一拱手,淡道:
“见过夫人,得家父命,给李东家送今年的红利。”
“何少东家,这么冷得天着实辛苦了,坐下说话吧。”
南贵接过何涧澎手中的账本和红封,一并放于茶几上,我回了何涧澎的话,垂眸盯着账本和红封,心中却是暗暗思忖着,宏远镖局李东煦有参与,只记得为了收拾徐青涛时,他说过盛乾赌坊有一成的,心里正在计较着,便听到女子悦耳的声音响起:
“夫人,您可是去过店里的,奴家是玉阳县城风雅阁的掌柜,黎菁,您上次与东家去时,奴家没在店中,那管事不识得东家与夫人,后来得知此事,着实懊悔了好一阵子,今日特来给夫人送红利,陪个不是。”
但见黎掌柜身姿窈窕,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秀丽灵动,外着织锦皮毛斗篷,上身青绿绣金圆领对襟背子,下衬藤青罗棉长裙,棉衣下仍能尽显纤细腰身,微微福身一礼,笑意盈盈的将账本和红封奉上。
风雅阁!李东煦居然也是东家!我的心中惊起了层层浪花,不觉间,眼波微动,微收敛心神,淡笑着答黎掌柜的话:
“黎掌柜太客气了,您是贵人,忙生意是好事,在商言商,咱们店的衣服样式和料子都是极好的,我是极喜爱的,赔什么不是啊,您快坐吧。”
我眼神示意金平去接过来,此时南贵不宜去接黎菁手中的账本和红封。
金平上前曲膝一礼,便接过账本和红封,安放妥当后,见春艳端着冰糖莲子进来,忙接过端到我手里。
接过冰糖莲子,抬眸含笑道:
“辛苦各位了,这么雪天路难行,马上又要到年下了,还要劳烦各位亲自送来,先喝口茶暖一暖,南贵,午饭要安排妥当。”
南贵忙起身应是,笑着道:
“嫂子放心,您现在月份大了,这几位都是老朋友了,您不用挂心的。”
“好,那就劳二少爷费心了,二少爷做事我自是放心的,你安排好何少东家,雪天难行今日别急着往回赶了,黎掌柜也休息一日再回县城吧。”
南贵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听到我称他为二少爷,一时间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坐在哪里颇有些局促不安,略略的点着头。
三人不约而同的望了一眼南贵,便收回视线,何涧澎倒是不客气的应了我的话,黎菁赶忙笑着回话:
“谢夫人体恤,不过今日奴家是必回的,年下订做的衣服太多了,绣娘都忙得不可开胶,一定要回去盯紧些,这午饭怕是都没时间吃得,现下就准备回去了,见到夫人便是高兴得很。”
说话间起身,微福身一礼告辞,金平忙扶我起身,南贵遂起身道:
“嫂子,您快好好歇着吧,余下的事我来办,回来向您复命便是,李妈妈,快扶大少夫人回去休息。”
南贵语罢,做出一个请得手势,三人皆向我施礼告辞,金平代我纷纷回礼,三人由南贵引着出了正厅。
“李妈妈,我这腰酸涨得厉害,一会您与长辈们说一声,午间我就不过来陪他们用饭了,金平姐,拿上这些,我们回吧。”
午饭是在榻上吃得,腰不那么酸了,可这肚子里闹腾的厉害,我闭目侧身躺着,金平和李妈妈以为我睡着了,二人悄悄的低声说起话来:
“姐,今日听说大少爷小年一定回来过,大少夫人肯定是欢喜,自打大少爷走后,我感觉大少夫人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晚间总是翻身。”
“自然是惦记着,大少夫人进门大少爷就没有离家过,无论多忙多晚一定要回家守大少夫人的,这次出门又是因着京城的那些糟心事,唉……心里定是不安稳得。”
“哦,对了,姐,昨个儿听李泽说,媒婆上门了,给二少爷说亲事,也不知咋就消息如此灵通,来说的亲事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直接让二少爷给回了,说是不喜那些个小姐做作的娇气样子。”
“嗯,二少爷的脾性你可是不知,在大少夫人没进门之前,那可是提到相亲就跑得,还是大少夫人厉害,上次居然同意了,日后这亲事还要大少夫人张罗才可,等过年我再去寻人,让大少夫人定夺才行。”
肚子里一直不消停,我微微动了一下,二人止住了话,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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