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宇倒是没什么反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淡然,温声道:“那就劳烦尊主请无心长老来一趟吧。”
——
正在后山习武的宋彦听闻此消息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抓起氅衣就一骨碌狂奔回静雪梨院。
寒雪尽此时正在花树下正专心致志的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宋彦没太留意,见到他时只是有些薄怒。
他一如既往的一袭白衣,一尘不染,神色冷清。
宋彦麻利的除了大氅,反手就盖在寒雪尽身上,语气不悦道:“入冬了,这几日怕是要下雪,师尊在外头坐着,也不知道加件氅衣。”
寒雪尽不动声色的快速将手中的东西藏进袖里,微微睁大了双眸,问道:“今日这么早,为师教于你的三套剑法你可都会了?”
宋彦:“………快了。”
没有!
不会!
这三套剑法哪一套都刁钻无比,宋彦练了好几天,才勉勉强强完整打出来这么一套。
宋彦赶紧转移话题:“师尊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为何不披氅衣?”
寒雪尽愣了愣,目光幽幽的飘了过来,淡声说:“给月尘了。”
宋彦愣了愣,感觉忽然有些头昏脑涨,一股老血涌上喉间,就快要喷出。
他简直要气炸,那是之前陛下赏给他的。就这么一件银狐氅,糙汉子不太喜欢穿白色,不好洗涤,到手后几乎就没穿过,他就找出来就送给寒雪尽了,一氅值万金,宋彦心都在滴血。
他倒好,扭头就给了沈月尘。
宋彦强忍着心中怒火,挑了挑眉,说道:“师尊怕不是忘了去年入冬那场风寒之苦。”
提及此事寒雪尽当即面浮绯红之色,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讪讪道:“一时不慎。”
寒雪尽是真有能耐,冬日洗浴,在汤泉里泡着,居然可以睡着,宋彦发现他时,汤泉的水都凉透了,人就这么泡在池里,趴在池边,宋彦把人带回去时,毫不例外的生了场高热,风寒更是养了小半个月才好起来。
这人真的不适合穿黑色,墨色大氅穿在他身上显得格格不入,虽然也挺好看,但却莫名有种纸上一点墨,玷污了他洁净的感觉,不如银狐氅显得温润如玉。
既已给了他,想送便送吧,大不了再出去买一件便是了,宋世子有的是钱(才怪)。
“师尊。”
寒雪尽掀起眼皮,应了一声:“嗯?”
“我”,宋彦指了指自己,说:“是你的吧?”
寒雪尽颔首,回答:“这个自然。”
“那若是有人要带我走”,宋彦笑吟吟的说:“师尊当如何应对?”
寒雪尽眸光一沉,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墨磷已召出。
忽然无端起风,狂风裹着寒意扑面而来,宋彦赶紧抬手格挡。
只见白衣墨氅翻滚,寒雪尽手执墨磷,眸光深邃,神色冷清,沉声道:“我看谁敢!?”
我操!
宋彦吓得一颠,双眸蓦地睁大,连忙摁住他的手,颤声道:“冷静,冷静!”
他知道寒雪尽的占有欲很强,却没想过他这么凶,一言不合就拔剑,要真这幅架势去了百灵殿,只怕是得和整个安东国交恶。
自己还准备了一系列哄他的话,想跟人腻歪一会儿,现在看来是一句都用不上。
——
不多时,百灵殿。
皇子见仙门世家长老其实不必行礼,但沈泽宇在安东国听过这位铁面无心,有个大概的认知,此人确实不受无边之境管辖,无边之境与安东国交好,这事国主是清楚的,断然不会因为一个铁面无心而改变对无边之境的态度。
本着自己与宋彦是同辈,沈泽宇早就起身在大殿内来回踱步了。
只见一个身长玉立,气若谪仙,白衣蹁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身上披着一件与他气质不太相称的墨色大氅,一步一步,缓缓行来。
明明没有下雪,此人神情冷漠的犹如冬日里的漫天雪纷飞,冷淡至极,可他却生了一双温润如玉的桃花眼,就像他身上的大氅,与他格格不入,放在一起,却又俊美不减。
他身后跟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宋彦,宋彦也算无与伦比了,比起三年前,长开了的宋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跟他前头的铁面无心相比,着实略显逊色。
沈泽宇不由得睁大了双眸,他想,这人若是换身衣裳出去行乞,那也一定是最好看的乞丐。
传闻铁面无心已是而立之年,但他也听高染之说过,此人生了一副及冠的模样,只听闻及冠,却不曾听他说过,铁面无心生得这么好看。
还真是让他大吃一惊。
可惜了,是个男人。
随着寒雪尽逐渐靠近,沈泽宇一弓身,手掌抵着拳头,行了个礼,恭敬道:“见过无心长老。”
寒雪尽没说话,与他擦肩而过时,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而后径直走向白柳程。
沈泽宇登时僵在原地。
宋彦没跟过去,他停在沈泽宇面前,向他行了个礼,笑吟吟道:“宋彦见过无羁王。”
沈泽宇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站直了身板,微微颔首,勉勉强强挤出一个微笑,强装镇定道:“三年不见阿宁竟这么高了。”
宋彦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也就身高能拿拿得出手,哪比得上无羁王,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三年下来真是出类拔萃,气宇轩昂,谈吐间还有一种帝王之气魄。”
“哈哈哈”,沈泽宇被夸爽了,仰头大笑,抬手就拍了拍宋彦的肩膀,笑道:“阿宁真会说笑。”
回头一看,寒雪尽已经自顾自的走向白柳程身侧的长老座,一掀袍,从容落座,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我听宋彦说,有人要带他走”,寒雪尽不认识沈泽宇,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高染之身上,淡声道:“是你么?”
高染之不禁打了个寒战,那一战后,对寒雪尽的恐惧到现在都没好,看见此人就哆嗦。
他用余光扫了沈泽宇一眼,见他安然处之,稳若泰山,高染之就强迫自己定下心。
反正又不是自己来要人,只是凑个热闹,无羁王都在,怕什么!
他觉得只要无羁王一声令下,管他什么铁面无心还是无边之境,通通不在话下。
高染之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在下是随无羁王前来恭迎宋世子回国的。”
“无羁王”,寒雪尽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轻声问道:“那是谁?”
“咳咳!”白柳程重重的咳了两声,视线不变,微微侧身,提醒道:“就是清宁身边那位,安东国的三皇子,无羁王,也是尘儿的亲弟弟。”
一提到沈月尘,寒雪尽眸光一颠,掀起眼皮看向他,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
寒雪尽问:“你就是无羁王?”
沈泽宇颔首,微微一笑,从容道:“正是本王。”
寒雪尽宽袖一甩,手搭在倚把上沉声道:“这人谁也别想带走。”
!!!
底下的人不约而同蓦地睁大了双眸。
沈泽宇勾了勾嘴角,问道:“长老这是何意?”
“这人”,寒雪尽看向宋彦,回答道:“是我的。”
宋彦愣了愣,登时狂喜,心底涌出阵阵暖意,唇齿间都像是尝到了甜头,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勾起嘴角,冲寒雪尽眨了眨眼。
寒雪尽悄悄颔首,神色依旧冷清。
白柳程听完不由得一颠,看了看宋彦,又侧首看向寒雪尽,不禁蹙起眉头。
他不明白,寒雪尽说的这个:这人是我的,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高染之一声冷哼,负手而立,仰头看向他,愤愤道:“长老此举也太霸道了,宋世子乃是千秋国二皇子,更是安东国的世子,三年历练已到期,现下无羁王亲自来无边之境只为迎宋世子回国,你凭什么说这人就是你的?”
用不着他反复强调,寒雪尽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他心中笃定,宋彦就是他寒雪尽的人,只要宋彦没提,反正有他在,谁都别想把人带走。
他不屑于跟高染之吵,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宋彦资质不错,适宜修行,他已拜入我门下,况且无边之境挨着安东国,依我看,他留在这里并无不妥。”
“话虽如此”,沈泽宇温声道:“可阿宁毕竟是我安东国之世子,他日也要回到千秋国去,修行之事,还是莫要太认真的好。”
白柳程忽然道:“此事我与陛下也有提过,陛下的意思是看世子自己。”
众人把目光放在了宋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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