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终于在无边之境众弟子铺天盖地的谩骂下离开了百灵殿。
“师尊”,师徒几人并肩而行,白焕唤了他一声。
寒雪尽回应:“怎么了?”
“师尊昨夜……”白焕还被刚才的“同屋而寝,同塌而眠”,震得走不出来,扭捏半天,问出了几人都想问的问题:“当真跟清宁师兄一起睡的?”
沈月尘当即侧首看向寒雪尽,等他为此做出回应。
当然不是真的!
寒雪尽以为他们肯定会明白自己这么回答的用意,完全被想过会被这么问,愣了愣,一晃神的功夫,宋彦已经替他回答了:“决无此事。”
白焕登时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
他们在……撒谎啊……
白焕大概撞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尊会不惜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种骇人惊悚之言,撒下弥天大谎,只为袒护宋彦。
非是寒雪尽不能撒谎,只不过对象为什么是宋彦?
这不应该啊,不该是宋彦啊。
他不是,很讨厌宋彦的吗?
沈月尘终于问出了口:“这是为何?”
寒雪尽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宋彦一眼,淡然道:“信他。”
宋彦眸光一颠,缓缓抬头看向寒雪尽那张如雕刻般无可挑剔的侧脸,心中涌出一阵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
好烫。
“理由呢?”这话是沈望月问的,语气漫不经心,毫无尊敬之意,就像与同辈闲聊。
“他不敢。”
白焕:“……啊?”
宋彦:“………”
沈月尘:“………”
沈望月:“呵呵。”
宋彦暗自松了口气,原来师尊是这样认为自己的,还好还好,也能接受,真不知道让寒雪尽知道自己从前那些风流往事的话还会不会这样信自己。
寒雪尽问:“还有疑问吗?”
白焕用力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句“同屋而寝,同塌而眠”给甩出去。
那就行,为师要去吃饭了。
寒雪尽转身之时瞥到沈月尘。
就这么一眼,便让他眉头微蹙再度回过头来,沉声道:“为师待你们一视同仁,也相信你们的为人,今日之事换做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为师都会挺身而出,我无心门下断不会教出此等丧尽天良之徒。”
一视同仁。
这才是白焕心中崇拜的那个师尊。
他忙不迭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沈月尘的脸色也稍稍缓了过来,不在似刚才那般难看。
只有宋彦心底百般不是滋味,他明白,寒雪尽这人行事从不屑于解释,来来回回都只会“与你何干,与我何干”,他这次为了沈月尘居然能解释这么多,可见沈月尘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寒雪尽的眉头反而锁的更紧了,他觉得沈月尘最近真是太古怪了,从未见过他情绪波动这么大。
其实也不算大,但实在是太古怪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小气的,因为什么?宋彦吗?
可他与沈月尘从前也同塌而眠过,都是男人,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自己不也同沈望月同榻睡过?
寒雪尽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将那一连串莫名其妙的疑问通通甩在脑后。
“月尘”,寒雪尽唤了他一声,语气尽是温和,带着几分宠溺,他道:“昨日外出委派,你等辛苦了,今日无事,便好好休息,明日再习课吧。”
沈月尘颔首,双眸在白凌覆盖下叫人看不出情绪,他道:“弟子告退。”
白焕用肩头碰了碰宋彦,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走了。”
寒雪尽一回头,对上了宋彦的双眸,两人都微不可察的一颠,寒雪尽道:“我有话问你。”
该来的还是来了。
白焕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口型对他说了句“好自为之吧”,随后转身跟上沈月尘他们离开。
终于只剩下两人,寒雪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却一言不发。
宋彦目光躲闪,已做好了被问责的准备,额头沁出一层不易察觉的薄汗,心乱如麻。
可等了半天,寒雪尽却一点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看着他,浓密的眼帘犹如蝴蝶翅膀般一启一合,目光冷清,薄唇浅绯。
宋彦的后背已是冷汗涔涔,头皮发麻,就冲他刚才在百灵殿里的那几句骇人惊悚的话,宋彦现在是真的搞不清寒雪尽的心思了,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所以到底怎样?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一直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凌迟吗?
宋彦忍不住了,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极轻极轻的问道:“师尊想说什么……”
颠颤的尾音却将他的恐惧暴露的一览无遗。
寒雪尽:“………”
宋彦再次开口:“师……”
此时,他忽然听到一阵细微而古怪的声音。
宋彦:“………”
寒雪尽继续沉默。
宋彦终于松了口气,坦然道:“原来是饿了,我去烧饭。”
这可不能怪寒雪尽,毕竟自己师尊脸皮这么薄,怎么会把我饿了这三个字说出来,仙人都是不用吃饭的!
寒雪尽却忽然斥道:“谁要吃你做的饭!?”
宋彦神经犹如触电般登时绷紧,整个人挺得比戒尺还直,应声道:“是弟子饿了!弟子要烧饭吃!”
寒雪尽终于满意的颔首。
宋彦无言至极的转过身。
所以说这人傲娇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芦笋。”
宋彦回头:“师尊说什么?”
寒雪尽侧首:“没什么。”
宋彦:“………”
——
宋彦前脚刚走,寒雪尽后脚就被白柳程叫回了百灵殿。
讲真,与白柳程相识以来,他从未见过他脸色如此难看过。
嘴角往下耷拉着,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人老了皱纹本来就多,被他这么一挤,整张脸是愈发古怪。
刚才宋彦被寒雪尽看得有多毛骨悚然,后背发凉,现在寒雪尽就是什么感觉。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的给自己沏了一盏茶,饮过一口后,回过头,终于忍不住了:“………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白柳程道:“修葺整改无边之境,是不是给了你很大压力?”
只要你别让他去找猫猫狗狗,或是各种打杂,其实也没什么压力,真的。
“没有。”
“你看”,白柳程的语气就像老父亲对孩子的疼爱一般,他道:“月尘他们都弱冠了,事事不必亲力亲为,你多让他们去做,权当历练。”
寒雪尽额头青筋冒起,花了极大力气才没使这张脸崩掉:“……掌门所言在理。”
白柳程沉重的点了点头,而后从乾坤袖中倒出来几卷画,他将画卷一一展开平铺在桌案上。
寒雪尽的脸已经黑了下来,耐着性子,他问:“……掌门这是何意?”
“这都是夫人精心挑选的女子”,白柳程将一副自认为不错的画像推到他面前,道:“无心啊,你已而立之年了,也该娶妻了。”
寒雪尽差点就气笑了,不明白这个老头脑子里一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白柳程则是心痛不已,若是早点为他寻一门亲事,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带出来的徒弟一个断袖,一个不举,他本人甚至都……唉,不提也罢。
寒雪尽道:“我并无此心思,人家若是跟了我,怕是得受苦。”
“可是没有中意的?后殿还有,我去取。”说罢就要起身,寒雪尽抬手将他摁住,终于绷不住了,问道:“白柳程,你到底要做什么?”
“难不成,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
白柳程这才将方才发生的事款款道来。
寒雪尽:“………当真?”
“千真万确”,白柳程说的眉飞色舞,又继续向他科普不娶妻的后果。
寒雪尽从他讲第一句话起就已经炸了,除了沈月尘不举以外其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白柳程说什么,沈望月断袖?
他要断就让他断去吧,倒是沈月尘……怎么就不举了?
什么时候开始不举的,为何从未听他与自己提过?
他自己养大的沈月尘,他竟然不知道!
医书上记载,不举可是男人最致命的病症,得治啊!
寒霜不止雪不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