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寒雪尽的生活就被搅得一团糟。
被褥再也没叠过,一尘不染的殿堂被各种孩童玩具,和小儿衣物堆满,还有几盏打碎的琉璃灯。
他存放书卷的静室也一团糟。
整个静雪阁,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吱呀——”一声。
白柳程推开殿门。
脸当场就青了,伴随着孩童的哭声,屋里一片狼藉,还能看到一颗木球骨碌碌的滚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味,根本无从下脚。
这还是那个花香四溢,一尘不染堪比仙宫的静雪阁吗?
这分明是鸡窝。
不,这是猪圈!
婴儿撕心裂肺的哭着,寒雪尽则衣冠不整满身狼狈的在里头那唯一一块净土,一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耐心至极的轻轻拍打它的后背来回徘徊。
“掌门,他为何啼哭不止?”寒雪尽双目无神的望向白柳程,声音里满是疲惫。
显然寒雪尽昨夜没休息好。
白柳程踮着脚,提起水墨灰长袍努力避开那些杂物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是不是饿了?”
寒雪尽一摇头,原本便歪的银冠掉了下来,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我每隔一时辰便会为他渡一次灵力,应当不是。”
走进一看,寒雪尽披头散发,杂乱的白袍上东一片西一片都有不同颜色的污渍,那双昔日里冷目灼灼的桃花眼现在变得死气沉沉,底下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难以想象平日里俊美绝伦,颀长挺拔,气若谪仙的寒雪尽,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虽然俊美不减,但还是太狼狈了。
这还是那些女修口中的仙君吗?
这明明就是个疯子。
婴儿哭得厉害,声音都有些沙哑,一怔一怔的,满脸通红,可怜至极。
白柳程:“是不是病了?”
寒雪尽又一摇头:“我懂些医理,应当也不是。”
殿门未关,一阵微风拂过,味道好像更重了。
白柳程凑近嗅了嗅,立马蹙眉捂鼻后退一步道:“怎么有股怪味……”
寒雪尽鼻尖抽动,立马反应过来:“好像……”
两人把他放到书案上手忙脚乱解开裹着婴儿的被褥。
一股猛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寒雪尽:“………”
白柳程:“………”
白柳程大皱眉头,整张脸拧成了包子褶儿。
寒雪尽也好不到那去,额头青筋暴起,脸黑得堪比锅底,伸手扣一扣还能扣下二两底灰。
寒雪尽声音都变了,怒道:“你不是说按时渡灵力就行了吗!?”
白柳程心虚的不行,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颤声道:“啊,那个…那个灵力只管饱,不管……额…那个……”
“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它!处理掉!”
白柳程立马跑去后殿找来一块干净的棉布,期间还踩到几本书卷。
罪过罪过。
“啊不哭了~不哭了~”
“这是窜了吧……”
“等等……你别动,别动,求你了祖宗!”
“啊啊啊!!白柳程!!!啊啊啊啊啊我要你命!!”
……
啧。
惨不忍睹。
整个静雪阁回荡着无心长老和白灵阁掌门的惨叫。
这是寒雪尽第一次想把他丢掉。
而后向白柳程问起这孩童的名字,白柳程回他。
国主不喜异瞳,声称不详,近日因忙于两国纷争,无暇顾及其他,请白灵阁自便。
寒雪尽听后心里五味杂陈,怏怏不悦。
许是因为这孩子的遭遇而感到心怜痛惜,亦或是想到了幼时的自己。
夜露风霜之时,他坐在窗前,抱着婴儿,仔细端详着他的双眸。
寒雪尽伸出手,轻轻柔柔的摩挲着他的脸颊。
我与你一样。
无人心疼,无人在意。
他一把拽住寒雪尽一根手指,往嘴里塞。
寒雪尽波澜不惊。
已然习惯。
月光温柔的倾洒在孩童稚嫩的脸上,右眼乌黑闪亮,炯炯有神,左眼流光溢彩,宛若星辰。
看底子,这孩童以后定是个俊美的小公子。
怎会不详?
一朵梨花落下,缓缓飘来,寒雪尽把手抽回,摊开手,稳稳接过。
一朵小小的五瓣梨花躺在他掌心,带着些清香,梨花洁白无瑕,一尘不染,如同怀中孩童的肤色。
寒雪尽眼底闪过一丝灵光。
月尘。
国主姓沈。
以后便唤你月尘罢。
沈月尘。
星光点点,夜风微寒,寒雪尽搂着沈月尘起身合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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