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篇:佳人类卿

第三章

〖九苍村〗

就在刚才，扶桑令天空提前日出，日与月同辉，天空一片明亮亮的光芒，云霞漫天、了无边际。

若是渔夫一蓑、一笠、一钓、一舟，飘然地经过于这片天空，见到了日月同辉，分不清是晨还是昏，满江倒影，定会感叹于这片美景的苍茫绮丽，而后又高歌一曲《游日月平江》。

可这诗意美景的背后，是血雨腥风。

在这辽阔绚丽的九苍青穹之下，三场战斗正激烈地进行着，天地间弥漫着厮杀的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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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场战斗分布在九苍村的不同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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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一场，琴剑相交，在一片遥远的森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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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振振兮摧石，海沧沧兮击风。精石流!”

金石玉碎，这是精卫在吟咒，她抚竖琴吟唱大海的哀哭。声声化作利刃，向白衣少年如千镖齐发般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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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昼锦兮长空，回剑振兮铿声。空声吟!”

白虹贯日，这铿锵的剑鸣声声，是白泽长空铸剑气，击杀着那群琴音利刃。两两相抵，却在少年和少女之间爆出气流，两人急忙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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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反应够快，他们的内息还是被这强大的气流震得紊乱。

胸口热流涌动，捂住胸口。

他们都太强大，强大到两人交战所爆发出的气流都可以让人两败俱伤。

至少他們还不足以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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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恍然愣神，她没有用尽全力。

当然，他也没用尽全力。

“媱。”试探性地喊了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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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卫猛地一愣。

·

TWO

一场，孩童缠斗，在另一片更遥远的森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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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木凛凛兮飘摇，百草萋萋兮扬风。藤生涡!”

狂风骤起，句芒吟咒令森林中的万千藤蔓疯长，围绕自称公主的女孩犹如龙卷，藤圈漩涡般地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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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圈完全遮住了芬妮的视线，她不断转身张望，有些慌乱，显然没有想到会这样。试图砍断藤蔓，竟砍不断。

在这越来越窄的空间里，她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感应，于是闭上了眼睛，额心出现彼岸花图案。

不自觉地呢喃念念:

“灵魂转圜兮轮回，阴阳相交兮忘川。路引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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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咒后，蔓墙出现了一个幻洞，她猜想那定是出口。便飞进去，洞中有路，便一路穿行，竟穿到了句芒的身后。

见此便提古灵仙剑斩向句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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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芒反应极快，躲过了对方的偷袭。

“哟，小姑娘搞偷袭。”句芒眼睛一亮，星眸灿烂，仔细打量着对方，“阴阳忘川，引路灵魂。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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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云瞬间笼罩了芬妮，她蒙了。经句芒一说，她反应过来，她从前都不知道她自己会这样的法术，不过是刚才的情况太过危急，下意识地使出了这样的法术。

“我是芬妮，古灵仙族最尊贵的公主。我知你不知古灵仙族的存在，可我告诉你，我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公主。不是谁，也绝不是谁！”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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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让句芒感到惊讶了。她对她自己身份的认同感强烈得实在是让人敬佩。低眸笑了笑，“看来我要认真与你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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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让芬妮感到有些慌乱，刚才他没有认真么？可光是一个不认真的招数，就差点令她窒息，那么他认真起来，会是何种模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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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兮木兮从我身，龙兮剑兮随我歌。云中君！”

风起云涌，云层之中钻出两条巨龙。

化剑为龙，扶摇直上，它们既是句芒的坐骑，又是双龙剑的真身。

巨龙翻卷，乌云密布，漫天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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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芒，你以为只有你有坐骑吗？我也有我的宠物。”

芬妮扇动翅膀穿过云层舒卷，提起古灵仙剑直指向苍穹。

“深海中的骑士聆听我的咒语，

天堂中的英魂跟随我的精识，

勿忘我精灵王穆回，

召唤你们与我共战。”

穆回从公主的心花而出，围绕着古灵仙剑飞转到了剑尖，飞进了云之中。

天空仿佛开了一张大口，光芒随着白鸽降下。一群白鸽围绕着句芒与他的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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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芒提起双龙剑与芬妮短兵相接，而另一边是双龙与群鸽交缠痴斗。

·

THREE

一场，紫电青霜，在青龙宫殿之上的云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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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霜缠电兮熄阳，震风流火兮燃光。龙吐息!”

且看那青龙宫主，右手举起青剑，出手利落。一时间，天空的青云从四方汇集形成了漩涡，遮住了阳光。漩涡从天降下直达剑尖，形成云柱并盘旋，伴随着闪电与寒霜。那时，世界似乎笼罩在了冬雷震震之中。

穷奇扯了扯嘴角，“宫主，一上来就这么狠吗？”

话音未落，忽雷声然云柱散发出红光，原来是那被遮住的太阳吐了火，火舌随着云柱穿行于云间，伴随着轰鸣的。

剑一凛，指向对方。

云柱向对方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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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奇的嘴角扬起不知名的笑意。

宫主，演戏演的太足了吧。他想。

他迅速地将黑剑举在他的眉心之前，眉心映照着剑身的寒光，他喃喃念咒，语速极快：

“冥昭瞢暗兮我极，冯翼惟像兮我识。阴阳合！”

黑剑很快就吐纳出它的剑气，剑气一团漆黑，连同他的剑也气化成了一团黑气，只留下一片空虚的混沌。

那一团混沌，巨大而又黑暗，仿佛可以吞并那云中的舞火流风 雷奔回雪。混沌已不用穷奇的召唤，它便如脱缰的野马奔腾向那汹涌而来的流风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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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吞下了火云霜风与电，“嘭——”一瞬间，天地间被刺眼无比的光笼罩了，他们被刺激的睁不开双眼。强大的气流压迫着他们的内息。

在那时，阴阳相撞，混沌的腹中火花四溅，并伴随着爆炸的声响。混沌爆炸了，连带着腹中的云涡，都炸了。

炸开的星火仍缠绕着雷电；那不融的寒霜被炸成漫天飞雪；树木触雪而冰封，冰树触火则燃烧，火树银花不过如此；而树周雷电交缠，又炸出星花。

若是行人途经此地，势必会被那四溅的星花炸成灰烬。这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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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看官会问，为何只是一团空虚的混沌，却可以与那上古之青龙之力较量呢？

因为，天地生于混沌。混沌，早在盘古之先就已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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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九苍岛〗

九苍村的山神庙之中，弥漫着远古的气息，已经久违了的气息——对林茂苍来说。

这高高的青龙雕像，吐纳着悲伤的气息，是怀念故人了许久的气息——淑馨闻到了这样的气息。

凝视着青龙雕像的眼睛，她今天第一次认识到，再威严的眼睛，再冰冷的石像，也隐藏不住悲伤。

可她不知道，对于青龙而言，能再见到她，已是安慰。因为这世间，对于所有人而言，这只是一个落满了蜘蛛网的、早已被风化得破烂了的石像，也只是一个被古人编织出的神话故事。唯有那青龙神兽的主人，才能看得出石像之下隐藏着的悲伤。

自当年之事后，几乎所有的神袛都远离了人间。神袛们只是偶尔地化出元神游玩一下人间，有时候便跑进雕刻了自己的石像中睡一下。

有一日，山神带来消息说:“宫主的转世已寻到。”山神便将庙宇物归原主了。青龙重回诡庙，山神像也换了个模样，竟然还顺带把人们的记忆也改了——除了淑馨。所有人都以为一直驻立在这里的是青龙庙，仿佛山神从未来过九苍。

但只要人们细究史书的话，就不难发现，摆放在庙中的本该是镇守了千年的山神像。

但有谁会愿意细究史书呢？

即使细究了，人们也只会认为，山神与青龙本就是同一只。

林茂苍一直都住在九苍，所以他与青龙自然也有了联系。青龙对他当年做的事还仍然生气着。可都过了千年了，青龙其实也就慢慢地理解他了，已经不可能有人做得比他更好了，只叹道命运无常而惋惜。

“只要将血按在它身上，我就能恢复记忆？”青龙听到淑馨的声音。

“是。只是过程将会极其痛苦。”

淑馨倒吸一口凉气。“没关系。”

毅然用匕首划破掌心，鲜血淋漓。忍着剧痛将手掌用力按在石像的额心，掌缝间血流如注。

石像变得好烫好烫，可我挣脱不开……好烫好热，我全身好像在被地狱之火燃烧着……不，好冷，那更像来自极寒之地的焰火在燃烧着自己……

血融进了石像中，那封存在石像中的元神，闭目凝神，感受着滚烫的鲜血。

“歃血为盟，我将记忆归还于，新的契约者淑馨。”淑馨在冰火两重天的极度痛苦之中听到了来自石像的声音。

她震惊得睁开了眼睛。

石像变成了鲜活的青龙，青龙的模样正在与梦境中的青龙重合……

记忆从掌心汹涌而入她的脑海。像电影倒放一般，她看见了自己这一生从来未有过的记忆，那些记忆是如此地鲜活和真实……

过了许久，淑馨垂下了殷红的右手。她颤巍巍地回眸，她早已泪流满面。林茂苍知道，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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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苍村〗

“媱。”

“媱。”

“媱。”

“……”

记忆中，她被叫了无数次的“媱”。

一个“媱”字，喊得是那么温柔，令她心神错乱。

没有恢复记忆的她，尚且差点沉沦于白泽的温柔里，可她已经恢复记忆了呀……

她为什么来？

一是想见见他，见之则心安。

可烛龙拥有昆仑镜，他什么都能看得到。所以她只能做戏要同他打。

所幸，他与她之间的一招一式，彼此都熟悉，知晓不会伤害到对方。

二是要借着这机会，诉与他烛龙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这般如此，只需让他知晓自己已恢复记忆，而后在接下来的一招一式中将此事诉与他。

这便是她的算盘。

白泽的一个“媱”字，她便知晓，他在告诉她，她可以放心地与他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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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卫乱了心神的这一瞬，白泽便已然知晓精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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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来的过招中，两人打得几乎是拳拳见肉，法力与功夫相互轮换。若是外人看来，他俩必定是一场生死诛杀。可事实上，他们以长剑为笔、以招数为纸，百十回合下来，精卫要传达的消息他便了然于心。

甚至在交打痴缠之中，白泽故意让她的剑指于己心，皱了个眉又重重反推，以表达自己被遗忘许久的委屈。

精卫于他的撒娇哭笑不得，哪有男人会在打斗的时候还撒娇的？

便说了句话反击:“你如此不认真，莫不是在侮辱与我？”言下之意，是说:莫要让那烛龙小儿识破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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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精卫佯装战败，白泽的长明剑架在她的脖子边。一边，竖琴已碎。

“精卫，我知你不记得我，可我不愿伤你，你走吧。”白泽收起了剑。

白泽收回剑时颤巍巍的手、强忍着的眼泪、红红的鼻头，让不知情的人瞧见了不知会为他多么委屈，并狠狠地为他的深情感动的痛哭流涕。

可若是知情人瞧见了，定然会感叹这位白衣少侠演技实在是令人钦佩。

精卫化作紫色的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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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边,皆打得不分上下。

若不是精卫路过，带来歆和句芒离开，他们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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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对打打杀杀的，倒是打得爽了，那九苍村的村民们呢？

九苍村的三个方位，一边紫电青霜还起火了，一边藤蔓疯长还出了野兽打杀的声音，一边琴剑交声那可真“好听”哇！

人们还以为要天降大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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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忆故人久 思人今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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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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