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关,日前刚刚下过大雪的临皓城四处银白素裹,“呼呼”地刮着北风,即便如此,东边的街市依旧颇为热闹,不少百姓都赶在雪停的日子里外出采办。
在这充满烟火气息的坊间,极其煞风景的一幕便是,在一家当铺门前,两名五大三粗的女子,正拦着一位身材瘦弱,穿着不知道洗了多少次、已然发白衣衫的中年男子,如狼似虎地讨要着什么,男子自知不敌,只能放低身段、苦苦哀求道:
杨郎夫:“求求你们,将银子还给我吧,要是拿走,我真的就走投无路了!”
见此,其中一名女子无比厌恶地抚开他的胳膊,啐了一口,狠戾地说道:
女子甲:“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杨郎夫,你家妻主欠了我们银两,我们姐俩当然是要讨回来的。”
听得她们如此强硬,被唤作杨郎夫的男子顿时急了,今日说什么,都决计不能让这钱被抢走,可自家妻主欠钱也是事实,自知理亏,当即跪倒在地,抓着方才说话之人的衣摆,声泪俱下道:
杨郎夫:“我家妻主欠的钱,在下一定会还,只是这些银子,你们真的不能拿走,这可是我女儿的命啊!”
见他事到如今仍然护着怀中的银子,另一位凶神恶煞的女子不耐烦地走了过来,一把踢开不依不饶的男子,摩拳擦掌地说道:
女子乙:“少废话,你姑奶奶我既然来了,哪里还有空手而归的道理,既然有人不识抬举,今天就让奶奶我受累,好好教教规矩!”
说完即上手抢夺,短短几息之间,这紧紧护着钱袋的男子就不知被她打了多少下,背上、脸上、身上全是伤痕,即便如此,还是不肯放弃,嘴里不停地叫喊着:
杨郎夫:“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声音里,有无奈,有绝望,直接看的周围不少百姓驻足围观,可却无人胆敢上前,只能缩在一旁窃窃私语,只见一身材矮小的中年女人惋惜地说道:
百姓:“唉,真可怜呐!多好的人,偏偏遇上那样不成器的妻主,日日赌钱,这不,连女儿治病的钱都赔了进去。”
身旁另一年轻女子见状,赞同地点点头,愤愤不平地说道:
百姓:“是啊是啊,逼得孩儿她爹无法,生生当掉了传家玉佩,不知道这群人打哪知道消息,又来抢了。”
见此,又走来一位抱着菜篮、少言寡语的女人,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好心提醒道:
百姓:“嘘,小声些,当心被她们听到,惹祸上身了。”
足以见得,这两人背后的势力非凡,并非这些普通百姓可以撼动,就在事态即将失控之际,自不远处角落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位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嘴里不停地喊着:
小男孩:“不要打我爹爹,你们这群坏人……”
小小的身影撞向肉墙一般的女人,随即被她条件反射地推了一把,直接将其掀翻在地,“呜呜”地哭着。
小男孩:“啊……”
见状,正在殴打男子的女人倒是暂且停了手,趁着这一空档,忧心儿子的杨郎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连滚带爬地挪了过去,心疼地将其抱在怀中,不停地呼唤着:
杨郎夫:“欣儿……我的欣儿……”
冷眼看着这一幕,那两前来讨债之人贼眯眯地凑在一起,不怀好意地对视一眼,“桀桀”地笑笑,猛然上前,一把拉住小男孩的胳膊,凶狠地说道:
女子甲:“还不上银子,不如,就拿他,抵债吧,虽说模样差了点,可转手卖进去,也能赚不少钱呢!”
这两没心没肺之人,居然想着将这般幼小的孩子发卖去青楼那种鬼地方,仅仅为了那几两纹银,简直丧心病狂。
看热闹者众,甚至心生怜悯者也同样不在少数,只可惜,出于自保的想法,无人肯出言相助,纵然杨郎夫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拯救儿子,奈何力量悬殊,眼看就要被分开,在这千钧一发的档口,一道满含怒意的清脆嗓音传来:
顾瞻:“住手,天女脚下竟敢当街行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来人,正是那位已经淡出众人视线的安州郡卿——顾瞻,此时的他,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前方之人,双拳紧握,气愤不已。
成日呆在宫中、百无聊赖的他好不容易借机溜出闲逛,谁料还未开始便见到如此令他难以接受的一幕,当即便冲了出来,为他们发了声,要知道,曾在安州,折在这位小郡卿手底的不法分子大有人在。
一个男子,竟也敢来阻止她们两姐妹?两人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几声,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瞻,不屑地说道:
女子乙:“王法,你姑奶奶我就是王法,黑道上的事情也敢管,真是活腻歪了吧!”
众人眼观这甘冒风险出头之人,虽说心下倾佩,更多的还是忧心,人心难测,难免有人还抱有看热闹的心态,觉得这人估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旁边一位蔬菜摊位的老大娘悄悄拉了拉顾瞻的衣袖,后怕地劝说道:
百姓:“小公子,您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还是快些走吧,晚了,保不齐就将自己也搭进去!”
兴致上头的顾瞻那完全就是个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性子,心下不禁懊恼,自己方才为何要将侍从支走,即便如此,让他认输,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当即一拍胸脯,豪气地表态道:
顾瞻:“这闲事,本公子还管定了。”
他的胆大妄为成功吸引了其中一位女子的注意,盯着他观察半响,突然眼前一亮,拽拽同伴的衣服,欢喜地说道:
女子甲:“呦,还有两把刷子嘛,有点志气,看这模样周正、脾气还刚烈,这还会功夫,把你卖了,不就赚翻了?”
哪知她的好主意并未得到另一位女子的认可,而是一个爆栗敲上来,坏笑一声,没安好心地说道:
女子乙:“卖什么卖,如此尤物,若是给老大带回去,还怕没有咱的好日子过么,嘿嘿嘿!”
仔细看去,今日的顾瞻一袭淡绿色劲装,墨发高束,一双眼眸炯炯有神,颇有一股潇洒的美感,不得不说,绝对是个好苗子!
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地商议着如同畜牲一般处置之法,如此赤裸裸地挑衅,顾瞻自然不会忍着,不消几句话的功夫,便与她们打斗起来,乍一看,到底是有些底气在身上的,真还并非花拳绣腿,一招一式毫不拖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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