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七）

“我不去了。”林夜兮接过毯子盖在了腿上，“刚好赶上的话，你带着印成员去凑凑热闹也好，不能一直忙着。”

“夫人这么说得好像我们是专门凑热闹的组织呢。”孟华开玩笑道。

林夜兮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有些无奈：“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我是不会去的。”

“诶？为什么夫人不去，难道是觉得无聊吗？”孟华有些疑惑。虽然说祭天的程序是很繁琐，但也不至于无聊到打瞌睡，更何况结束后会有天宴可以吃，单凭这一点就很吸引人了。

“我叶族人没有祭天的习惯，让我一个祭天小白去凑热闹，属实有些不妥。”林夜兮拿过一旁放着的茶杯，揭开盖子放在杯子底下当茶碟，小口地抿了一下，“祭天对我来说就像是强行拉着你跳鬼窝一样，明白吗？”

说完，像是故意要吓唬孟华一样，用拿着茶盖的手敲了一下孟华的眉心。

“哦！”孟华吃痛地叫了一声，“夫人下手是真的重。”

“先别说我了，黑连川怎么会知道明天村里有祭天日？难不成他又偷偷跑出去玩了？”林夜兮眯着眼睛，势必要将孟华盯出个洞来。

后者心里警铃大作，林夜兮最忌他们乱跑出去玩，这下子好了，她说漏嘴把黑连川给“推”出去了。思来想去还没过两秒钟，她的肢体立刻动起来，向着林夜兮鞠了一躬，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只要我不说，夫人就不知道黑大人跑出去玩了！”

“……”

掩耳盗铃这方面，还是得看孟华这孩子。

林夜兮把茶杯里剩下的水喝完了，但没有放在桌子上，而是端在手里感受着杯子的余温。她的视线一直看向司鹤离开的地方，直到过了很久下人提醒她该吃午饭后，她才回过神来。

临北山。

阳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她没有做噩梦，但身上却都是冷汗。半夜的时候炉子熄了火，屋里立刻冷起来，她搓了搓冰冷的手，终于下了床。

屋外的干木柴早在下大雪的时候就被武伯延搬进来放在屋檐下了，阳抱着两根粗壮的干柴，放进炉子里，又塞了一把干草点起了火。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慌。

她扭头看着睡在窗户下面的武伯延，没有去叫醒他。大雪已经停了，山上的视野开始清晰起来，阳烧起炉子，往陶罐里加了点水，又去柜子里找到了干羊肉。

她就这么坐在火炉旁，身上只披了一件鹿皮外套，等着汤烧滚。

一直到太阳光打进山上，照在了窗户下面的床上，武伯延才醒过来。

“唔……今天你没有叫我起来？”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问道。因为是刚睡醒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他头上的头发也乱作一团。

“今天我什么都不想干呢。”阳说道。

武伯延没吭声，他其实也不想动。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屋里充斥着一种奇怪的静谧。今天的空气都变得很奇怪，仿佛说一句话就会缺氧似的，一直在山里活跃的鹿群也没有出现过，一切都太反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站了起来：“吃饭吧。”

“哦哦……””武伯延听话地下了床。

他的被子乱作一团，阳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整理着。不知道是心里所想还是一种奇怪的习惯，她叠好被子后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窗外。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让她全身的血液凝固。

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武……伯延！”她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向后方退去，却没注意身后的一把椅子，直到碰到椅背发出刮擦声后，才引起了武伯延的注意。

“怎么了？”武伯延端着碗刚准备喝汤，却被阳异常的举动吸引了。

“那有人！”阳扭过身子朝他跑了过来。

人？！

武伯延的表情一下子警觉起来。冬日的临北山荒凉无比，就连被大火烧过的树林看起来都要比这里有些活力，他们在临北山居住了五年，从没在冬日看到过有人上山，其他季节时也一样。临北山是一座被人遗忘了的地方。

“阳，躲在我身后！”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握住阳的肩膀把她护在身后，“我看看。”

“你别出去！”阳抓住武伯延的衣服说道。

武伯延没有出门，而是慢慢靠近窗户，看着窗外。果不其然，不远处的雪地里，立着两个模糊的身影，看起来像是披着白袍子，又像是被大雪覆盖了一样。奇怪，谁会在大雪天里来到临北山呢？

“会不会是……人面狐啊？”阳惊恐地问道。

“不会，他们是不会来到临北山的。”武伯延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的两个身影上，已经举起来的手告诉阳，他要使用神之力，“人面狐是狐狸。”

“不要用神之力，不要被别人发现！”阳着急地想要按住武伯延的手。

司鹤站在雪地里，面带一丝微笑地看着不远处的小木屋，他早就看到窗户边的两张小脸了，但没有走上前去。白邬站在他的斜后方，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握在剑柄上的手随时准备发力。

大概是站了很久有些乏了，司鹤动了一下，但很快站稳了身子。白邬立刻收回视线走上前去扶住了司鹤的胳膊。

屋里，武伯延护着身后的女孩，带着她缓缓向后退去。屋里屋外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也没有谁移开过视线。司鹤感觉到全身发冷，站了那么久，现在还要被两个小孩子拒之门外，比起身体，心更寒。

他原来是罚站来的哈……

“大人……”白邬喊道。

司鹤立刻举起手来打断了他。

“嘘，安静。”

屋内，武伯延一脸黑线。

这家伙就这么不怕冷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老半天了，说不是奔着他们来的都不信。

“伯延，他们……到底是不是人啊？”阳靠近武伯延的耳朵，小声询问道。

但武伯延没有说话。

他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人，如果是人面狐，那今天将会有一场恶战发生在临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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