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伯延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自己还在水里,没人来救他,冰冷刺骨的感觉冲击着他的伤疤,周围很黑,但满是尖叫声。突然间,一个带着骨头面具的狐狸从水面向他袭来,利爪抓住了他的额头,划破了他的皮肤。
人面狐!
武伯延猛地惊醒过来,一双冰凉的手覆盖住他的额头,感受着他的温度。
“谁?!”他怒喝道,但很快他就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了。
温暖的木屋,燃烧着木炭的炉火,温馨的装饰以及——
跪在他面前的少女。
看着武伯延震惊的样子,少女明显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大反应。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武伯延警惕地向后退去不让女孩接近自己,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了寒冷。距离晕倒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看外面,居然飘起了大雪。明明离开村子的时候还是秋天呢,怎么一觉醒来都开始飘雪了?
“过来一些会很暖和。”女孩开口说道。她看起来并不害怕武伯延,发现他不想让自己触碰时,她就收回了手,站起身来朝身后的火炉走去。
不知道对方是否带着敌意,武伯延还是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看着女孩从火炉上端起一个小陶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不用看也知道是肉汤,武伯延闻到了香味,肚子也适时地响了起来。再次打量这个木屋,武伯延注意到这里很干净,不像是森林里猎户的习惯,窗台上摆着蓝色的碎玻璃片,光亮透进来很好看。整个木屋没有任何隔间,桌子、床、厨房、橱柜什么的全部挤在屋子里。
女孩拿出两个小木碗,盛出了两碗肉汤放在桌子上,随后看向武伯延。
“能站起来了吗?”
武伯延愣了两秒。
他用胳膊撑着上身,慢慢伸出了腿站在床上。他身上的伤都被处理过,轻一些的已经好了,重一些的也已经结痂,力气也大了许多。
“能站起来就来桌子这边吧,一直躺着对身体不会很好。”女孩把椅子抽出来,示意武伯延坐过来。但后者还是很警惕,他死死盯着女孩的笑颜,生怕她会伤害自己。
“你是谁?”他再次问道。
“我是北族的人,这片山林里只有我一个人生活,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帮手伤害你。”女孩说着,坐在了桌子对面,敲着桌沿示意武伯延坐过来。
北族?传说靠打猎为生,以训鹰为业的部族。武伯延小时候听母亲讲过北族,不过长时间的隐匿让人们都误以为北族已经灭亡了。
眼前正有一个北族女孩在他面前。
不知是肉汤的香味吸引了他,还是女孩的话让他信任了起来,武伯延不再犹豫,径直走到桌子边,小心翼翼地闻了闻那碗汤,随后他拿起勺子开始大喝起来。
肚子有了东西,才算是有了底。
很快,那碗汤就见了底,女孩敲了敲一旁的陶罐,提醒武伯延还有。后者也不客气,端起陶罐就开始灌自己,活脱脱一个饿死鬼形象。
“伤得这么重还能活下来,你的身体素质还蛮不错的。”女孩笑着看着武伯延,伸出手来指着他的肩膀,“那里是什么?”
“印记,我的罪证。”武伯延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他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这也证实了他心中所想:“罪”还烙在他的后背上。
“听起来你可不是一个好人。”女孩笑了,“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我听说只有犯了罪的人才会有的。”
武伯延笑了,他可不就是个“罪人”吗?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不想再提这件事,女孩不再说什么,而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狼吞虎咽的武伯延。躺了一个秋天了,她都不知道武伯延还能不能活下来,好在最后这条生命还很鲜活。
那天傍晚她上山训鹰时听见坡下的河流里有东西落水的声音,动静还不小,以为是什么大型动物失足落了水,等去到河边才发现有不少血迹,河里隐隐约约还有着白色的东西。
意识到不对,她赶紧脱去外衣,跳进了河里。
果不其然,白色的衣襟下,是一张满是伤痕和病态的脸。
仔细看还有点俊俏。
这是在处理好伤痕后才发现的,之前武伯延的脸苍白无比还沾着干血,长得是不是个人样还看不清呢。谁知武伯延这家伙一躺就是一个季节,从秋天的斑驳落叶到冬天的鹅毛大雪,终于在北族的祭天日醒了过来。果然是天意。
武伯延看着被自己解决完的一陶罐汤,有些不好意思,对女孩的敌意也慢慢缩减了一些。他再一次看了一下小屋,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女孩的脸上。
“你……你叫什么名字?”武伯延放低了声音,似乎是怕音量大了吓着她。
女孩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两颊因为笑起来的唇线鼓了起来,看起来俊俏可爱,还有点傻傻的感觉。武伯延的目光逐渐呆滞,直到缓过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抠着破旧的桌角。
“我叫阳,是北族人。这里是临北山。”女孩说道。
临北山?武伯延在听到地名后愣了愣,原来他跑了这么远了。平常如果从他所在的山村赶到临北山,快马加鞭也得过个两天两夜,而他这次居然只用了一个晚上。
还是说,是临北山的召唤?
“你多大了,你的父母呢?”武伯延又问道。
“我十二岁了,我父母在部族灾难的时候牺牲了,我去年就开始脱离部族独自生活,最后定居在临北山。”阳还是笑着说道。武伯延觉得这女孩很奇怪,无论说什么她都笑着,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会让她难过一样。“我父母在临北山有这座木屋,我也省力了不少。部族不怎么喜欢我,我也不想带去任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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