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苏祁没睡,正值午夜,他约了严齐去了那个儿时两人最喜欢相约着去的那家茶馆,他也不知为何会心有不舍,许是因为此后一别,便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苏祁抬手掀开包厢的帘子,一抹大红色便映入了他的眼——严齐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他今日穿了件平日不爱穿的大红金纹蟒袍,与苏祁身上的舞服相称,见到苏祁,严齐手中的动作一滞。
这套舞服,和他当年为苏祁亲手缝的那件婚服款式几乎一样,只不过要简单许多。
像他之前所说,儿时之时,严齐就对这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弟芳心暗许,但那时他还小,不敢将这份深藏着的心意向苏祁表露,他严齐又是个讲究人,总觉得,表白不应该只是一句空话,应拿出点诚意才行。
那时严齐便去向太子府中的绣娘们讨教,放下太子的身段,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一针一线地将那套婚服绣了出来,事成之后,他将那件婚服挂在自己的寝殿中日日夜夜观赏,他没有人可以讲,便向他的丫鬟炫耀,好似那是他最得意的杰作。严齐从那时就开始期待着,苏祁穿上他亲手做的婚服的模样。
“子期长的美,穿上这件衣服一定很漂亮!”年幼的小太子幻想着,嘴角一路快咧到耳朵根去了,他可是最盼着,喜欢的小皇弟日后嫁与他了。
一盼就是几十年
这么想着,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
严齐吸了吸鼻子,将泪强行憋回了眼眶,撇过头去。
他不想让苏祁看到他脆弱的模样。
可越是逞强,心就痛的越厉害。明明最心爱的人此时就在眼前,可他要眼睁睁看着苏祁嫁与别人,自己却无能为力,怎能叫他不痛心。
余光瞥着苏祁,严齐心中的悲意更甚。他哪里敢去求父王,到头来父王也都会怪在苏祁的身上,严余沚抱的什么心思,他不是不懂。
“你是当朝太子,坐上这个位置,你能拥有一切你想要的,唯独小祁,你绝不能肖想半分。”
“他有他的价值,你动不得。”
那是严余沚对他的警告。
“子期。”严齐撇下几缕发丝轻遮了遮自己有些许红肿的眼眶,生怕让苏祁看出他的异样。
那副可悲又可怜的样子,似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般……
“怎么了,大哥?”苏祁放下手中的杯盏,却并未抬眼看他,只是垂着眸浅笑。也不知苏祁是真的没注意到,还是只是在装疯卖傻。
严齐抿着唇,似是下了万般的决心。
“你可以,穿着这件衣服嫁与他吗?”
步入凌晨,寒冬腊月,严齐怕他受凉,特地为他多带了件他新绣的大氅,那是严齐本打算送苏祁的生辰礼物。
“夜里风寒,别受凉了。”
苏祁被名婢女搀扶上了车辇,一旁严齐眼睁睁地看着,正想说句什么,却又是咽了回去。
他上前轻抚了抚苏祁的头,眸中酸涩。
“你穿着这身嫁衣,一定很美。”
大哥真想看看。
年末的风雪蛮大,白了两人裸露在外的发丝,严齐望着狐狸那双含情眼,轻轻叹息。
他知足了。
“快走吧,耽误了时辰,父王该怪罪了。”严齐说道。
“好,大哥快回去吧,别冻坏了身体。”苏祁登了阶,回头朝着他浅笑,身影便没入了厢中。
车辇的速度算不上慢,第二天正午时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就已经进了皇城。
正好临着选秀的日子,明摆着就是要把苏祁收进后宫了,虽说祁惗当上皇帝也没几天,但他处理政务倒是积极的很,每日除了上朝,还要批阅数百份的公文,几乎不出这宫门半步。祁惗还年轻,百官怕他过于劳累,便商量着要为他选个皇后出来。
正殿中大摆宴席,歌舞丝竹不停,喧喧嚷嚷,好一副气派景象,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国。
“陛下,为了庆祝您的登基,和期望两国交好,西妖准备了一份礼物。”
终于来了
祁惗嘴角扯出一抹淡笑,他可是日夜盼着,这狐狸快些来呢。
“哦?西妖帝一出手向来阔绰,不知是何尤物。”
他这番话,引得宴中大臣一阵唏嘘。
“看来众爱卿和朕一样,都十分期待这这份大礼,不如就请使节,快快呈上来看看。”
西妖使节朝他行了一礼,示意身后人打开了正殿的大门,在一众官员的目光下,苏祁身着一身大红舞服,踏着猫步一步步踱进了正殿,他赤色的双眸锋利,但又不失娇狡,脸上虽戴了面纱,却完全挡不住他那张蛊惑人心的脸。
待到苏祁走到祁惗座下,苏祁向他微微躬身,算行了一礼。
祁惗嗤笑,这狐狸,胆子真大。
“抬起头来,摘下面纱,让本王看看你的脸。”
苏祁顺着他的意思利落摘下面纱,长睫微翘,眸中意味似是探究。
见了他的脸,百官连连惊叹
“这便是那个‘玉面惊鸿’,果真名不虚传。”
“四海八荒第一绝色,惊艳绝伦啊。”
……
这一看,那些秀女霎时间失了颜色。
还真是配得上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啊。
祁惗斜着眼,侧颜依旧是那副风流万千的模样。
“西妖帝真是大手笔,看到此等绝色尤物,朕是欢喜,即刻纳了后宫,也算不辜负汝主一片美意。”
苏祁望见他的眸底一片寒意,本还赤诚的心渐渐冰凉。
他…好像又把自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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