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剩下的几个杀手有些慌乱,抓着长剑的手有几分颤抖,上面的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就近的草叶上。
“无耻宵小不配打听老夫的名字!”
这声音一响起,四周的树林都给出了一波一波的回应。此起彼伏的林涛声响起,缓解了玉轻沅心中的烦躁不安。倒在灌木丛里的温释倾缓缓站了起来,这声音他曾听过。
长剑再次划过,剩下的几个也没有逃脱一死的命运。
见杀手全部被解决,玉轻沅脸上有了笑意,把浆糊放回剑鞘一瘸一拐地摸黑去找温释倾。
“温兄,温兄你怎么样?”
“没事。你怎么这么多血?”
看着他几乎破成一根根布条的短衫,温释倾嘴角隐隐有些抖动。本该是大难不死之后的感动,遇到玉轻沅之后就成了哭笑不得的场面。
“玉家小子,你这剑使得不错,就是没脑子。”
熟悉的声音响起,二人一抬头,对面的树枝上坐了个人。
温释倾赶紧整了整衣服,略一拱手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相救。”
秦老家主缓缓落地,打量了一下衣衫不整的二人,啧啧了两声抿了口酒。咂咂嘴,擦了擦嘴角,这琼州的酒别有一番风味。
“前辈,要不是你我们就死定了!你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太厉害了!”
玉轻沅就不是个守礼的人,此时两眼放光恨不得拿着浆糊和秦老家主来一场切磋。
秦老家主摇了摇酒壶,“这一招,还是从你阿耶那里借来的,不过,你现在的本事,学不了。”
“那什么时候能学?”
玉轻沅紧随着过去,希望能够学到什么。秦老家主扫了一眼温释倾,玉轻沅今晚的表现实在是平常,让他意外的是温释倾的出手。外界都传言温释倾自小便不能习武,没想到竟然深藏不露。
“今晚的事还没有结束,矿洞的事只能温家人出面解决。温家小子,你懂吧?”
秦霄没有回答玉轻沅的问题,转头看向了一侧沉默的温释倾。
温释倾点点头,“晚辈明白。”
“行,这事就到此为止了。”秦霄把酒壶别在了腰间,翻身上了树枝,这时,远处传来啪的一声炮仗声,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又没法一起过年了。”
他又落在另一根树枝上,两眼蓦地一亮,“能赶上看花灯也不错。”
目送秦霄消失在树林,两个人继续往竹屋走去。
结束了一场恶战,玉轻沅亦松了口气,搀扶着踉跄的温释倾进了竹屋。
二人身上都带了伤,抵达竹屋时已经几乎虚脱。温释倾翻出了竹屋里之前的草药,挑了些能用的一并捣碎涂在伤口上。
看着玉轻沅肩胛骨上的剑伤,温释倾咬了下嘴唇,心里十分认同秦霄的那句“没脑子”。
下手不自觉地重了些,痛得玉轻沅呲牙裂嘴了半天。
“不好意思。”
温释倾尴尬地扯扯嘴角,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温兄,以后咱们就是生死之交了!”
玉轻沅一拍温释倾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开口。
温释倾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憋着笑点了点头,他总算说对了一个成语,这一点还是值得夸赞的。
四周的鸡鸣一声接着一声响起,间杂着鞭炮的噼啪声,二人都有些困倦,还有眼前朱柿色的火光,将一层层的暖意袭向二人。温释倾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觉得眼前的火花跳跃地过分规律,还有耳边玉轻沅的小曲说不上多么押韵却十分悦耳。
见温释倾睡着了,玉轻沅就安静地坐在一侧拨弄着树枝,让眼前的火堆烧得更旺些。竹屋前,只剩下了噼里啪啦的柴火声。
那抹淡淡的月色渐渐消失,天空中有了不一样的颜色去替代。一条朱孔阳,一条凝夜紫,一条桃红纠缠着另一条半见。一团一团的云絮在天边浮动,让这些单调的色彩多了些不同,把半边天空装饰得如梦似幻。
玉轻沅躺在地上望着天边的朝阳,神思随着云絮在天边游走,有几个恍惚的瞬间让他觉得不是在人间。
“啪!”
一声炸响把二人吓了一跳。
温释倾恍惚惊醒,躺在草地上还有些回不过神。
玉轻沅倒是一下子坐了起来,只是脑子还没有跟得上,又是一串噼啪声。
温释倾起身望了望远处,这才想起,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我回一趟温家,你去寨子里等我吧。”
见天色泛亮,温释倾打算回去复命。
玉轻沅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儿,“我困了,你不打算让我去温家睡一觉吗?”
温释倾知道他的意思,熄灭了篝火,回头望着他道:“左右我姓温,回的自己家,没什么危险。”
玉轻沅听到这话有些迟疑。就冲他第一天来到温家的阵仗,温释倾这句话就没什么可信度。
不过,温释倾说得也对,这是温家的事情。他顿了顿脚步,“那我去阿婆家等你,你可要快点,我没那么好的耐心。”
“好。”
温释倾笑着就先一步往温家去了。
玉轻沅见他走远了这才不急不慢地往山下赶。
忙活了一整天,他还真的是有点困。只是,这林子里的虫子野兽不少,他没有那个胆子睡在林子里。想着,他就一伸懒腰往前奔去。
越靠近寨子,噼啪声就愈发震耳。寨子里的那棵大树上缠了各式各样的红色布条,上面没什么字,但又写满了字。玉轻沅看了一眼村口的大槐树,笑着就往熟悉的船屋走去。
还没到屋子,一个娇小的身影老远就喊了起来。
“阿兄!”
九死一生后,这声音比初时还要清甜,玉轻沅只是听着都觉得愉悦十分。
“眼里只有你的阿兄。”
玉轻沅故作吃味地开口,却还是抱起了阿娴。阿娴嫌弃地皱起了眉头,嘴里一个劲地道他脏,却也没有错过他的遍体鳞伤,闷在玉轻沅的怀里十分乖巧。
阿婆见他灰头土脸还带了一身伤回来,吓了一跳,连着喊了几遍各路神祇。
“哦哟,我的天啊,你这是掉到他们打猎的坑里了吧?”阿婆眼里满是心疼,催着玉轻沅进了屋,“快去洗洗,也去去晦气。过新年可不能带着旧时的灰尘。”
玉轻沅应和着钻进了屋子,还嬉皮笑脸地喊了几句没事。
阿娴把他推进了屋子,又跑出去帮阿婆择菜了。
玉轻沅在里面收拾了一番,还没出来就听见阿娴在外面欢呼的声音。他还以为是温释倾回来了,搭着衣服就往外跑。
“阿耶,这是我师父。师父,这是我阿耶。”
阿娴乐颠颠地在两个人之间蹦跳,手里还拿着方才摘好的菜叶子,菜叶随着她一蹦一蹦的,充满了喜悦。
“快去洗洗。你们怎么弄得一样脏兮兮的?这些人也是,那些捕猎的坑怎么敢到处乱挖,这要是害死人可怎么办啊。呸呸呸,瞧我这张嘴,大过年的竟说些不吉利的话。祖先保佑祖先保佑,保佑新年无病无灾顺顺利利。”
阿婆按住了阿娴,催着刚回来的儿子去洗澡。那男人拱了拱手同玉轻沅打过招呼就进了屋。
玉轻沅穿好衣服坐在了阿娴身边,同她一起择菜。阿婆见状回了屋,过了一会儿,拿了一套新衣服出来。
“这套是新的,还没穿过,你那身衣服,都没法看了。”
阿婆瞧着玉轻沅半身的布条直摇头。
“阿婆,不用了。”
玉轻沅直接把布条扔在了一边,反正天气也不冷。
阿娴拽了拽玉轻沅的衣服,还靠近了嗅了嗅,挥着手离远了些,皱着小脸道,“师父,你好臭啊。就像,就像阿素哥家里的小猪仔。”
阿娴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就跑。
“居然打趣你师父!小阿娴,你别跑!”
玉轻沅说着就追了过去,跑了几步拎着阿娴坐了回来。
“师父,你快换上吧。你这么好看,穿这身,肯定更好看。”
“终于会说话了啊,从你嘴里听到这话可真不容易。”
玉轻沅谢过了阿婆换了一身新衣裳,新衣裳上身,整个人都变了个模样。阿娴又帮他盘了一下头发,裹上了红色的头巾。
“阿娴这手艺不错。”
阿婆夸赞了两句,又继续择菜。屋里的汉子也冲洗干净了,开了门坐在了玉轻沅身边。
“儿啊,你这一年都去哪儿了?”
阿婆便与汉子聊起了家常。
玉轻沅和阿娴坐在一侧,帮忙是偶然,玩闹才是常事。玉轻沅不认得这里的菜叶子,择菜往往乱摘一通,把菜叶子和草叶子混在一处。全靠阿娴守在一侧给捡出来。两个人低声笑语两句,时不时地停下玩笑看一看唠家常的两个人。
忽的,玉轻沅站了起来。
“怎么了?”
阿娴也跟着站起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你也在那个矿洞里做工?”
这话问得汉子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是啊。矿洞出了问题,最后也没拿回来多少工钱。这一年,又白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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