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嵛的话让几个管事的吃了颗定心丸,不少人放弃了原本的想法,也有些谨慎的,打量起对面的秦秋影。毕竟是盟主之位,秦家真的不眼红吗?
秦秋影知道这些人的意思,这么多年,秦家的发展也不比其他几个大家族要差,有这顾虑倒是也很正常,毕竟也是为了武林盟着想。
他眉心微扬眼角上挑,起身对着盛岚拱手俯身朗声道,“我秦家的四支骑兵随时为武林盟待命,秦家永远是武林盟的守护者。”
有了这句话,几个管事的欣慰地点了点头。
盛嵛一把搭在了秦秋影的肩头,左侧的眉头向上一挑,自豪地一扬头,“谁信不过我家四郎?我第一个不许。”
“四郎不是给你叫的。”
秦秋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连人带手腕一并按在一侧的席子上,端着茶盏又抿了一口。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便去张贴告示了。打擂台的事情也要准备起来了。”
此事商定,不少管事的都松了口气,踱着步子往各自的院子去了。
盛岚一个人跪坐在上首,好半天都在神游九霄。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一时难以完全理清利害。不说父亲被杀的线索中途断了,但是这群大家族的家长就足够他费劲脑子去应付。
南苑先生要出去张贴英雄榜,盛嵛便随着他一道出去了。剩下秦秋影一个,不急不慢地把茶水饮尽,放下茶盏走到了他身边。
“盛岚,想什么呢?”
“我只是——有些担心。”
盛岚牵扯起一抹笑容,殊不知,这笑容在秦秋影眼里远不如没有。
秦秋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知道你想查杀害老盟主的凶手,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守住这个盟主之位。”
盛岚犹豫着颔首,微微垂首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挣扎地开口,“四郎,你觉得,盛嵛来做这个盟主如何?”
“盛岚,你得记得,你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就算不相信你自己,老盟主你总信得过,他看好的人,一定不会差了。”
这些话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打消了盛岚的顾虑,脸上的笑容好看了许多,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衫摆的褶子,同秦秋影一道出了门。
“许久不曾提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疏了。”
秦秋影粲然一笑,伸手搭在了他的肩头,“走!今日我就请教一下咱们盟主的功力。”
“见笑了。”
长剑出鞘的声音依旧动听。盛岚闭着双眸,感受着四周的山风与剑鸣相携,山石草木皆做出回应,阵阵叮咚声一同向他袭来。
陡然睁眼,似有一道光芒从中迸射而出。左手一挥剑鞘,剑鞘腾空而起,稳稳挂在了一侧的竹林上。他利落地挽了两个剑花,找回了曾经执剑的那份感觉,嘴角有了笑意执剑向前。
对面的秦秋影抬手扫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伸手从后抓住了长剑,上前一跃自上而下与盛岚的长剑碰撞在一起。
一声锵锵拖着长音冲出竹林,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各自向后退去。
盛岚挽了个剑花,再次跃起。秦秋影则向下一滑,长剑带着他与盛岚擦肩而过。
眼看两道身形就要错过,盛岚将手里的长剑一倒,手执剑柄击向秦秋影。秦秋影向下一矮身,错开了盛岚挥过来的长剑,左右脚迅速变化位置,手中长剑向下一压,直奔盛岚的腰间。盛岚双腿开立,向后一甩上身,见长剑带风从上方划过。
秦秋影向前滑过,右脚一抵竹竿,紧了紧手里的长剑。盛岚一个翻身站在了对面。
“再来!”
秦秋影大喊一声,从竹竿上一跃而下,带剑上前。盛岚挥剑上前,一把按在了秦秋影的肩头,手里长剑与秦秋影的大力一击,向上一抛落在竹竿上。秦秋影一踩地面起身向上,蹬了一脚左侧的竹竿,又一掌劈在右侧的竹竿上,如此循环落在了稍高一些的地方。
盛岚一瞧,脚下用力一送,伸手抓住了左侧的竹竿,围着竹竿转个半圈将自己甩到了秦秋影的方向。秦秋影脚下用力一蹬,长剑一横接住了盛岚的长剑。一阵内力向四面奔去,竹林纷纷折身向外,大片的竹叶形成了一场翠雨。
二人向外一甩,各自攀着一只竹竿。内力的余波还未散去,不远处就传来了敲门声。
“盟主,有客。”
二人纷纷顺着竹竿落地,齐齐向外走去。
万星落几人已经坐在了席间,待二人换了衣服过来,席间已经摆好了酒水。
玉轻沅抱着一只酒坛喝了个痛快——衣衫半湿,脸上现出了片片红酡。温释倾坐在一侧,托玉轻沅的福,衣裳前面湿了一片,他依旧腰背挺直端坐其中。万星落和秦秋远也喝在兴头上,秦秋远的笛声远远地就传了出去。
“祖父是让你们来吃酒了不成。”
秦秋影见自己的二哥如此模样 颇有些无奈。盛岚不在乎地挥挥手,接过了酒杯,猛然一大杯冷酒下肚,打了一个激灵。
其他几人见状眼前一亮,纷纷举着酒杯和酒坛凑到了盛岚跟前。盛岚这才后悔方才的举动,推搡了半日却依旧无效。
“你们……”
场面一时变了模样。
“四郎,快来,这酒真不错。”
秦秋远招呼了一声,随即又是一大口。
秦秋影坐在了外侧,他对冷酒没什么兴致,只端了一侧的热茶给盛岚斟了一碗。见几个人还没有打算放过盛岚,拍了拍桌子。
“明日是与其他家主商量设擂台的日子,你们谁把人灌醉了,谁明日去谈。”
这话一出三个人立刻安静了。各自端了酒杯坐了回去。
盛岚擦了擦脸上的狼狈,又略微理了理衣服,端坐在小几边。笑着回了几句不打紧。
瞧着他老好人的模样,秦秋影都让他气笑了。
“四郎你好没趣。”
万星落晃了晃酒杯,把一只酒坛推到了秦秋影面前。
“盟主不能喝,四郎总可以。”
秦秋影清楚他的性子,掌心内力一聚将酒坛吸到了跟前。
“少堡主量如江海,千杯不醉。四郎不敢与少堡主喝。”
秦秋影的拒绝是把强硬和委婉一并揉碎了捏在一处的。
“那你和二郎喝。”
万星落故意听不出什么,推出了秦秋远。
秦秋影双眼一眯,冷光奔向秦秋远,秦秋远打了个冷战,咽了口口水,侧过身子,瞪了一眼万星落夺过了酒杯。
“大伤初愈,需得适量。温兄的话。”
温释倾眨了眨眼,这话像是句人话。
“这几日诸位途中劳累,还是让小厮换上热菜热饭,吃了也好歇息。”
盛岚将秦秋影面前的酒坛拎了下去,唤了下人换了饭菜。
翌日,议事厅里坐满了人。各个世家大族还有些江湖散客,都坐在了一处。
万星落观后有言“适合一网打尽”。
玉轻沅观后有言“谁是现今的天下第一”。
秦秋远嗤笑一声,温释倾默然。
打擂台的日子就在夜幕降临之时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个消息不多时传遍了整个江湖。
巳日帝城春,倾都祓禊晨。
是日,恰逢上巳节。肃杀之气渐渐消散,暖意占据上首,京城里终于有了新鲜的颜色。
各家各户都摆脱了对京城往事的恐惧,纷纷换上新鲜的衣裳往河边去了。
河畔两岸一早就有官府摆设好的长席。两岸摆放了三三两两的铺子,铺子摆放了各式各样的物件,从头看到尾,怕是要眼花缭乱。
亭台中人群纷纷。着彩衣的红楼娘子或是弹奏琵琶,或是轻挑七弦琴,更有几个胡姬打着拍子跳起了胡旋舞。
河面上更是热闹非凡。几只小舟轻轻漂浮其中,时而走走,时而停停,没了往日的着急。
有些胆大的娘子坐在船篷外面,或是对着水面整理装束,或是与侍女嬉闹。又有内向的娘子,或是半遮面推搡着在船头弹奏琵琶,或是干脆隐而不出躲在船篷中任由歌声从中飘出在河面回荡。
这时就会有些玉面郎君,长身直立在船头,腰背直挺挺的,玉冠擦得锃亮。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胸前,也有些拿着书本的摇头晃脑一顿吟诗作乐。见到心仪的娘子,便恳请划船的船家跟上另一艘。
有些不懂诗词歌赋的,便举着酒壶猫在船头,一口酒一口美景,好不快哉。
在这些船只中,最惹眼的怕是中间的那一艘画舫。四周缠了轻罗纱,火红的柱子上雕刻了神龙与凤凰,画舫二层四周设了雕花围栏,里面坐着的人被青纱遮住,看不清楚。只时而传出些似有若无的说话声。
“若不是过节,都感受不到这座城的活人气。”
坐在席间的穿了身轻便衣裳的是小皇帝,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合身的衣裳,上面的颜色有些陈旧了。
陈十七穿了件藕色刺绣襦裙搭了件丁香色的短衫,头发挽了个高髻,簪了两颗小巧的珍珠,又点了个梅花状花钿。
九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