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法尔卡斯没再像之前那样对雷茨发火了,他在脑海中反复梳理确认着刚刚获得的信息,直到把它们全部串连起来。
雷茨在这期间也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法尔卡斯。
“我差不多都明白了,你现在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了吧?”
“当然,这也是我接下来正要说的。”
“拉卡图斯伯爵要拉拢的是一些小领主,而苏博蒂城的领主本身势力并不比塞戈德弱,所以当然不会再委曲求全去向塞戈德寻求合作,既然知道了拉卡图斯伯爵的办法,何不模仿他,一同巩固自己的势力,更何况,苏博蒂是塞戈德许多政策的直接利益受损者,被他这般欺压还要去寻求合作,苏博蒂领主的脸面可就留不住了。”
“理所当然的,苏博蒂和塞戈德就变成了势力敌对的两方。你为伯爵夫人制作香水,当然不足以完全成为你立场的证明,但是呢......”
说到这里,雷茨脸上开始浮现一丝狡诈的神情。
“但是呢,既然能妨碍伯爵一点,那为什么不呢?虽然香水的制作是伯爵夫人给你的要求,但背后的指使肯定是伯爵,虽然我也不清楚他想用这香水做什么,不过只要不让他拿到这香水不就好了,能妨碍一点是一点嘛......”
“就因为这个?就能把我处死?”
“当然不是,你能被处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并且这个原因,能帮助我们‘杀死’拉卡图斯伯爵。”
听到这儿,法尔卡斯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雷茨。
“法尔卡斯先生,您...”
雷茨一字一句地说着,而法尔卡斯的心跳也随之渐渐加剧。
“您是异端教徒吧?”
一瞬间,犹如晴天霹雳落在法尔卡斯头顶。
唯独这件事,唯独这件事法尔卡斯无法反驳,藏在家里的那些书就是赤裸裸的证据,而在这座城市里,丧失了信仰的纯洁性,完全可以被教会处以火刑。
此刻,法尔卡斯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跳更加剧烈,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发软了,但是他的理智仍然在心理防线崩塌前努力挣扎。
“哦?您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雷茨先生。”法尔卡斯依然尝试着和雷茨对峙,“诬告可是......”
“我听说您似乎来到这里已经很多年了,可是还没有妻子,甚至连女性伴侣都没有,并且有传闻说,您似乎,喜欢男人?”雷茨直截了当地打断了法尔卡斯。
听他这么说,法尔卡斯反倒松了一口气,因为雷茨所说的事情根本无从取证,更何况这本身就是错的。缓了口气的法尔卡斯质问道:“哦?我只是平时忙于工作没信心分出精力去再去照顾家庭,所以才没有娶妻生子。雷茨先生难道就只因为这莫名其妙难辨真假的传言就要把我扭去教会?且不说您的想法本身就是错的,您如果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想必教会也不会承认您的检举。”
法尔卡斯在心里开始暗暗庆幸起来,雷茨只是抓了这无关痛痒的一点,几乎不可能足以将他处死。只是,既然雷茨敢这么说,一定有其他原因。
家里的那些书法尔卡斯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也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为了保险,他还把那些书藏在了店里地下室的暗格中,雷茨大概是不知道这些的——这才是唯一可能致法尔卡斯于死地的东西。
就算雷茨要去搜他的家,也不一定能搜得出来,但是......
万一呢?
万一自己运气不好,或是他们运气太好发现了怎么办,如果他们干脆不用找我的家,自己随便找一本异端书籍然后一口咬定就是从她的家里搜出来的,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原本松了口气的法尔卡斯,心里的不安又开始升腾起来。
而结果也正如法尔卡斯所想的那样。
“您似乎得意得有点早法尔卡斯先生,虽然确实如您所说,对您‘同性’的爱好无从查证,但是我相信您的家里一定会留有什么痕迹,等我向教会检举后,过段时间他们应该就会派人去您的家里搜查了吧?”
“如果真的从您家里搜出了作为异端的证据,那么我想苏博蒂的教会应该会很乐意向上检举那位和异端有染的伯爵夫人,或者,将其当作一个筹码来好好和伯爵周旋。当然无论结果怎样,你都难逃一死的命运,我尊敬的法尔卡斯先生。”
“你说话的方式可真会惹人讨厌啊......”法尔卡斯愤愤地说到,“就算你们搜不到,也会想办法栽赃诬陷我吧?”
“哼,谁知道呢......”雷茨脸上狡诈的笑容变得更加不以掩饰了。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雷茨一定会将自己置于死地。
“好了法尔卡斯先生,我已经与您聊的足够多了,相信清楚了来龙去脉,您也能更加安然的接受自己的命运。噢当然,您并不是我们的敌人,您只是运气不那么好,所以在您接受审判前的这段日子,我会吩咐人好好照顾你的,”
说罢,雷茨便要转身离去,在临走前,他回头朝着那“小偷”所在的黑暗角落里恶狠狠地说道:“不过,那个‘小偷’的日子就不会那么好过了。”随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法尔卡斯一言不发地看着雷茨离开了地牢,然后颓废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虽然他十分确信自己将那些书藏得很好,但是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忍不住地去担忧自己会不会有哪一次没有把那些书好好的放起来,是不是有哪一本忘记放了回去;前些天自己熬夜看书,结果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的,是不是忘记把那本书收回去了,还有一次......
法尔卡斯越想越焦虑,越想恐惧越深,就这样深深地陷入了思维和情绪的泥沼之中。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大概真的没有把一些书藏回去。
并且,就算法尔卡斯运气很好,他们并没有找到那些书,他们也还是会不择手段诬陷他,他们一定要法尔卡斯死,法尔卡斯那时就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想如何在不利的处境下对他们的诬陷进行辩驳。
大概也是,没有胜算的吧......
想到这里,无限的绝望向法尔卡斯袭来,他再难抑制在体内肆意流窜的恐惧,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而此时,那个被打断了腿的学者在黑暗的角落里向法尔卡斯投去了目光。
......
“那个奇怪的女人,只说了那人的名字就让我想办法去打听他的住处,还说什么‘他大概在苏博蒂很有名,只要多打听应该就没问题。’......哎,也不知道今天天黑之前能不能找到他。”
一个旅行商人自言自语着奔走在苏博蒂城内,不停歇地寻找着雇主委托中提到的那个名叫法尔卡斯的调香师。
这商人从白天开始就在城里到处打听了,确实如那女雇主所言,那个名叫法尔卡斯的调香师确实在这里很有名,打听的人不少都听说他,但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店到底在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商人也跑累了,就在停下喘息的时候,突然一拍脑门:“咦,为啥不去商行问问,那调香师平常进货大概就是去那些个商行吧?我这脑子,果然做商人还是任重道远。”
商人不想拖到明天再找,于是连忙赶去附近最近的商行。
因为那女雇主对他提到过:“情况比较紧急,如果可以的话请尽快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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