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盖聂82

分别的日子总是来得很快。

赵颜透过马车帘子看向本已道完别又被墨家高渐离叫住说话的盖聂，他背对着她，赵颜看不见他的模样，却也觉得开心满足。

此去，便是真正的隐居。

鬼谷有鬼谷子卫庄，墨家有高手焱妃和跳脱但绝对可靠的天明，其他的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打算，一切都朝每个人想要的和平安定走去。

盖聂！

曾经的剑圣！

他不会再管江湖，不会再管墨家，天下如何，也与他无关，他说，他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努力做一个好父亲，他说，他们一家三口会过上她描绘过的幸福生活。

不一会儿，他转身朝她走来，她展颜一笑，融化了男人冷漠的形神眉宇。

莫湘就坐在马车里，看着赵颜挥手和送别的朋友们道别，盖聂坐在外面，朝他们点头，最后和站在远处的卫庄对视一眼，便颔首，转头叫赵颜坐好，扬鞭启程。

作为墨家巨子的天明没有和他们走，而是留下来和月儿一起建设墨家，盖聂道别时他尚保持着天真笑脸，此时看着盖聂他们的马车渐渐走远，忍不住热泪盈眶。

相处这么久，大叔对他而言亦师亦父，感情深厚如同挚亲。他刚才没哭，不是不难过，而是不想让大叔走得不安心，一直为他担心。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谁也不应该霸占其他人的人生。

这些年，大叔照顾他，为他付出那么多已经足够了。

再说，阿颜姐姐给了他一张地图，以后想他们了，也可以去找他们的。

等他成长为大叔那样的大侠，他一定会去找他们，嗯，就是这样！天明握拳，自己擦去眼泪。

袅袅要照顾孩子，并没有去给盖聂赵颜送行，卫庄回来时，袅袅正在哄卫小宝睡觉。

卫小宝很乖，不常哭闹，可就是不太愿意睡觉，要人抱着摇晃才肯入眠。

“他们走了？”

卫庄点头，不发一言的坐到桌前看着桌面沉思。

袅袅欲言又止。

她心里明白的，卫庄这个人表面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冷漠杀伐，其实，他把很多东西看得很重，这一点从他对盖聂执着这么多年，调查韩非死因这么多年就能看出来。

盖聂是他的对手，却也是知己挚友，能让他安心交付后背的人。

盖聂走了，他觉得内心空虚是正常的。

袅袅抱着卫小宝走近他，卫庄抬头看她，眼中是还未散去的迷雾彷徨。

鼻尖有些泛酸，袅袅俯身把孩子给他，卫庄低头看着孩子，卫小宝咧着嘴傻乎乎的笑，大眼睛清凌凌的干净纯粹。

袅袅坐他身边，挽着他手臂靠着他，多年来都是如此，她喜欢，也习惯了依靠他，却忘了，他也会脆弱，也需要人来保护。

“小庄，我们先回鬼谷吧！”

“不是先回去上党？”先回上党祭拜袅袅父母亲后再前往新郑，然后再回鬼谷定居。

那是以前的计划，现在袅袅不这么想了，她偏着头“不，我想去看看你学习的地方。”那里是少年卫庄留下的深刻回忆的地方，尽管会触景生情，可是，好的回忆，偶尔也可以回忆一下。

卫庄点头。

他向来习惯了把这些小事的决定权交给袅袅。

一切都是，她觉得开心就好。

袅袅轻笑，不再提起这些事，而是向卫庄说卫小宝的事情“这个小家伙，那会儿哼哼唧唧的，我还以为他哪里痛呢，结果我刚抱起来，他就尿在我手里了！”

算上上次，卫小宝已经干过两次这样的事情。

卫庄勾唇“总是欺负你娘，真是个坏蛋！”

卫小宝尿在他手里仅且仅有一次，从那以后，卫小宝再也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

“大概是觉得我好欺负吧！”袅袅轻哼一声，嘴角却带着笑。

袅袅伸手逗卫小宝，宝宝还小，手的握力很弱，根本抓不住袅袅的手，袅袅指尖轻碰卫小宝的唇，他就张开了嘴，然后袅袅又收回手，等他闭上嘴了又开始碰他嘴唇，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偶尔卫小宝瘪嘴要哭，袅袅就歇一会儿。

卫庄看得无奈，说哄卫小宝睡觉，结果袅袅又逗卫小宝，不过……

她开心就好！

身为一个孕妇，旅途比想象中要困难很多，初始志得意满，然后慢慢就殃了！不是靠着莫湘就是靠着盖聂，脸色也不好。

于是本就不快的速度又慢了下来，如此一来，在路上生产完全不可避免。

寂静的夜里，女人的痛苦的呻吟一声声砸在门口的男人心上。

赵颜每喊一声，盖聂的拳头就紧一次。

她那么娇气，一直都很怕痛，哪怕只是针扎着，也能对着他撒好一会儿娇，这会儿，她连叫他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可见有多疼！

“聂大哥，以后我生产，痛了我就叫你，你记得答应我，让我知道你一直在，好不好？”

他当然不会拒绝她。

“阿颜！我为孩子想了很多名字，如果是女孩，就叫盖绒，或者盖荨，如果是男孩就叫盖临或者盖绎。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再换一个。回到云山，我们可以再搭一座木屋，给孩子做一间婴儿房，就像你说的那样，坐北朝南，每天可以看见太阳升起，每天可以看见太阳落下，我们可以教他认字，教他学问，可以教导他剑术……”

他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有赵颜，有他，有孩子，一家人……

赵颜确实很疼，感觉无法承受的疼，可是他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可是感觉到他言语间的安抚和陪伴，赵颜喉咙噎得疼，眼含泪水，哗哗的从眼角滑下。

“我们”多美好的词语，有他的家，多值得她竭尽全力走去。

聂大哥……

赵颜嗫嚅，眉山皱起，嘴角确实笑的，眼睛里更是不可忽视的美好，莫湘看得心酸，红着眼温柔的让赵颜调整呼吸。

不可忽视的感觉，那是一个生命从母体脱离的轻松，赵颜痛苦的皱眉，却忍着没有发声，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眼前模糊的影子似乎是莫湘剪去孩子的脐带，拎着孩子的脚，对着孩子的屁股狠狠一拍。

盖浔的第一声哭泣响起。

力竭的赵颜心神一松，闭眼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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