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盖聂81

转出内室，一身常服的嬴政正握拳掩唇咳嗽，面前放着很多书册，秋瞳走近才看出是大秦律，看数量，大概是整部法律。

最近他一直在看这些，寻找律典漏洞和矛盾之处以做出更正。

秋瞳转身从桌上倒了杯水，才又走近嬴政“难得不忙政事，怎么不多休息？”就是太累，他的身体才变得不好。

嬴政抬头看她一眼，嘴角轻勾“忙惯了，突然闲下来，总觉得不舒服。”接过她手里的杯子。

这倒也是，总需要时间缓冲一下，只是……秋瞳坐到他身后给他捏肩，不轻不重，嬴政覆上她的手“你才需要多休息，本来你身体也才恢复没多久。”

“没事的！”秋瞳轻笑，想起蜃楼，她停手，下巴磕上他的肩头，呵气如兰，温柔缱绻“蜃楼被毁得差不多，怕是无法出航了。”

卫庄下手太重，蜃楼差点沉没。

嬴政并不在意这个“无妨！”本来蜃楼的存在就是一个交易，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能不能出航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东郡那边事情很快就可以平息，到时候这边也差不多解决完，咱们就可以一起离开了！”她本就对权力并没有多留恋，与面前的人相比更是不值得一提。能和他在一起，能和他一起离开，秋瞳觉得再没什么比这更美好。

“这些年，辛苦你了！”嬴政有些感伤，秋瞳对他越执着，他就越觉得愧疚。

“不用说这些！”秋瞳手滑下环上他的腰，放松的靠着他脊背，嘴角甜蜜笑容，哪怕，眼里早是泪水弥漫。

他带她回来，是因为她的母亲曾施恩于他。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后者自然值得被记得，尤其是恩怨分明的嬴政，恩人之后，嬴政从没想过亏待她。

她聪慧，她美丽，本想培养成扶苏的贤内助，却没想到……

为了他，她牺牲了太多。

嬴政握住腹部的那双手，不再提那些彼此都不想再听的话题，转而提起开心的事“谷雨今天和我说了很多邯郸发生的事，听得我对邯郸很感兴趣，第一站，不妨就选在邯郸。”

之前就说好，以后要一起走遍天下，看看这片臣服在他脚下的江山有多美。如今帝国有扶苏和蒙氏一门，有章邯，他们走得很放心。

秋瞳果然破涕而笑“好啊！”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很美好。

灯火昏黄，高大的卫庄坐在床边做着和他身量极其不相符合的事情，为袅袅拧干棉布，她用来给大晚上还没睡睁着圆溜溜大眼睛四处乱看的卫小宝擦屁股。

卫小宝对父母真是“雨露均沾”，上次尿在袅袅手里，今晚卫庄抱着他，他又尿在卫庄手里，卫庄当时那个类似隐忍的表情，隐约有一种要不是自己生的儿子可能会被他丢出去的感觉。

那表情，足够袅袅笑很久。

给小家伙打整完毕，袅袅才松了口气，靠进卫庄怀里找点安慰。

当了娘才知道原来孩子这么难伺候，虽然一天天除了吃喝拉撒没别的了，可光光这个也足够袅袅烦了。

“还是让绿浓来照顾吧！”

袅袅这么累，他也心疼。

“算了！孩子大一些就好了！”虽然辛苦，但袅袅觉得挺有成就感的，尤其是孩子一天天在自己的照料下长大，很让人满足。

不过这话很快就会被进入闹腾期的卫小宝无情打破，那个时候，袅袅有亲亲小庄安慰，才想不起来有个不听话的儿子。

“对了，那个……赤练她……”她也不是很好奇，只是回来以后就没看见赤练，袅袅明白和那晚的事情有关，只是不知道卫庄有没有对赤练做了什么处罚。

袅袅并不怪她，在那种情况下，就算她出手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小庄生气，大概是觉得赤练有能力拖延时间等他回来，却保持了沉默，眼睁睁看着她被阴阳家的人带走。

“她走了！”卫庄很平静。

若不是因为韩非，赤练不会与他有交集，若不是因为韩非，很多事都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对不起！”袅袅突然道歉。

卫庄低头看她，她微垂眉眼看不清表情，卫庄却知道她此刻必然是心痛加隐忍还有……愧疚，她或许是觉得她的存在导致了自己背弃了韩非的托付，卫庄亲吻她的发顶“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出现，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如果没有她，他的生活不会有如今的波澜，也不会如今的……温馨，大概会很孤单寂寞吧！

遇到她之前，他并没有想过会像现在一样温情生活。

袅袅抬头看他，泪雾蒙蒙，哽咽着说“我想我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那年选择到新郑而不是在上党等死！”

正是那一个勇敢的决定，才会遇到公子，遇到他，遇到紫女姐姐她们。

她的悲伤和庆幸让卫庄觉得心酸，不禁低头与她脸颊相贴，彼此间亲密的温度接触能够让她安定，也能让他平和。

袅袅长声叹息，眨去眼中泪水，抬手环上他脖颈“你知道那天我们离开蜃楼的时候，嬴秋瞳和我们说了什么吗？”

卫庄看向她“嗯？说了什么？”她不想说的，他自然不会问，她想说，他自然愿意倾听。

“我们做了一个交易！”

一个袅袅很希望的交易。

“她需要用我和阿颜的血去炼丹，所以作为等价交换，她可以放一个人自由！”

已经不用多说，卫庄已经猜到了。

卫庄手抚上袅袅后脑勺，低头亲吻她，从额头，眼睛，到脸颊，到唇，袅袅笑着推拒他“每次都用这招，不嫌老旧吗？”每次都是这样，想要结束一个话题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时候他就对她“动口动手”，让她无法继续话题。

卫庄唇角微勾“招式不在老，能用就好！”

袅袅哭笑不得，推开他，她月子还没过去，可不想惹他。

卫庄也不强求，目送她去洗浴，坐到床沿看着卫小宝天真无邪的小脸。

放一个人自由！除了那个被血脉责任禁锢着亲手杀死了爱人的女人，还有谁值得袅袅做下这样的决定？

呵！卫庄轻嘲勾唇，韩非可怜，那个曾经化名为紫女的女人也可怜，红莲可怜，曾经在一起努力过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经历了悲剧，如果没有袅袅？卫庄眼神柔软下来，正因为有袅袅，他经历过的才真正成为生命中的过去，有痕迹，却也没了曾经的浓墨重彩，一切趋于平静，一切都在变好。

“小庄，帮我拿一下柜子里浅黄色的那件衣服！”女人隔着帘子喊。

卫庄失笑，听话的去拿。

赵颜很忧郁。

虽然和师父久未见是很好很激动，可是，和聂大哥分房睡已经超过三天，她很焦灼啊！

本来心情就不是很美丽，天明那个臭小子还一天天在她面前显摆大叔晚上又给他拉被子了什么的，呵呵哒，几岁了还和大人睡，真是不害羞！

赵颜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禁委屈，要是和聂大哥一起，聂大哥一定会把她抱进怀里哄的，不会像现在一样一个人孤衾冷枕，对的，孤衾冷枕！因为师父怕碰到她的肚子，所以一个人外面打地铺。

“唉～”赵颜叹一口气，摸着肚子，宝宝啊宝宝，你有没有想爹爹？娘亲好想他！

“唉～”赵颜翻身侧躺，看着帘子发呆，她一点儿也不困，一点睡意都没有，隐隐的还有点饿……大概孤单寂寞的人都容易饿吧！

苍天啊，大地啊，可以不可以把聂大哥还来啊？要是聂大哥在，肯定会陪她下去吃东西的，呜呜呜，聂大哥，你的阿颜好想你！呜呜呜，聂大哥！！！

“阿颜！”寂静的夜里，莫湘突然出声，吓了赵颜一跳，赵颜拍拍心跳加速的胸口“师父，您叫我？”

是不是她吵到师父休息了？

“你睡不着吗？”莫湘听她辗转反侧，还叹息不停。

赵颜委屈“嗯，睡不着！”

莫湘听出她话里的沉闷，关心她，不禁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困！”对师父说想聂大哥什么的，太羞·耻了，她说不出来，要是对着聂大哥，她可能还会超常发挥，调戏加狂撩。

莫湘翻身对着赵颜的方向，暗夜里，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我和盖先生已经商量过，三天以后出发，一起回去桃源隐居！”桃源就是莫湘和赵颜之前居住的那个小山谷，这个名字还是赵颜之前回去之后觉得小山谷与世外桃源差不多，才取的一个名字，莫湘宠着她，自然她说什么都好，所以，也就这么定下了。

回去桃源隐居！赵颜喜出望外的坐起身，下意识的反问“真的吗？”

莫湘莞尔一笑，不看也能猜到赵颜的表情，“嗯，是真的，等回到桃源，就给你举行婚礼。”

不然这孩子生得名不正言不顺。虽然江湖儿女不用计较太多，可对于女孩子来说，大婚很重要。

偏偏她的阿颜是个傻的，轻易的就把自己交出去了，看她一天天的只知道围着盖聂转，莫湘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得知这么一个好消息，赵颜再次躺下，拉过被子盖上，嘿嘿嘿的傻笑。

莫湘不忍直视，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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