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道:“事已如此,在计较下去也没有啥意思,如今没地方住,可该怎么办?”
李玉衡道:“京中产业都给卖尽,去东都路途又远。不如回去再说。”
李信道:“豫州的田宅也没有,能到哪里去?”
李玉衡道:“那就找个地方先住下,再作打算。”当下拨转船头,原路而回。那些人连话都没了。正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到了豫州,李玉衡同李信先上岸,在近处租赁了一所房屋。然后拿起行李,一家人又恼又气。门也不出,在家里纳闷。这些邻居听说了此事。众人俱以为是异事,没几天就传遍了半个豫州城。
过了几天,李玉衡坐着院子里,只见外边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个人头戴一顶黑纱布巾,身上穿着交领褐色长袍,看外貌气质定是个大官。
那人走进去后,李玉衡仔细看时,不是别人,正是名义。当下名义向前作揖道:“别来无恙?”只是声音出口粗哑,不太好听。
李玉衡道:“亏你寻到了这里!”
名义道:“兄弟我到你家旧房子里时,见那里已变为白地。心中悲痛,就去访问故友,才知你全家已搬到了这里。近日我整理旧业,因得母亲讯问,才知道了信儿,就赶了来。适才问到一家旧邻居,邻居说你二叔新迁于此,我到了你家的宅院,却看到落了锁,我换了衣服才来。沁儿被太子殿下抛弃,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听说被卖进了窑子里。为何你二叔他们住到这破屋里边了?”
李玉衡道:“真是一言难尽!待见过了他们,再说吧。”两人到了另一间房里,李夫人看到了很高兴。
李夫人说道:“不论怎么讲都是亲戚,你家人一向好么?”
名义道:“多谢您记挂。待我见过了嫂嫂,再好好聊聊。”当下李玉衡和瑶光都来见过他。
名义拉扯着李玉衡往外就走,李夫人也跟了出来,名义问道:“你且先说,因为甚么弄得这般模样?”
李玉衡将事情说了一遍。名义听了说:“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却是怪你,非那野狐的罪过。那狐狸在林中看书,你是个过路的,两不妨碍,你去打它干嘛,是为了那本书?还跟到了客店中,他忍著疼痛,来要求你还书,你不还他就罢了,怎地又起恶念,还想动手杀了它。及至夜间好言苦求,你又执意不肯,况且你又不识那字,要了也没有用,如今被捉弄成这样,都是自取其辱。”
李夫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了那本破书什么用!虽说你迷恋修道,但是那东西不仅没用还反受其累!”
李玉衡被数落了一顿,默然不语,心中好不耐烦。
名义道:“这书有多厚?是甚么字体?”
瑶光道:“薄薄的,也不知甚么字体,一个字也不认得。”
名义道:“你且拿给我看看。”
李夫人从旁说道:“你去拿来与你兄弟看看,或者认识得这字也说不定。”
名义道:“这字也不见得都不认识,只当希奇物罢了。”
瑶光将书拿出来,递给了他。
名义接过后,从前直揭到后面,看了一看,说道:“这字虽然少见!”便站起身,走到中间和李玉衡说道:“前日那李楚辞就是我装的。今日天书已还,以后不来纠缠你了,请放心!”一面说着,一面往外跑。李玉衡大怒,急赶上前,大喝道:“孽畜好大的胆,哪里走?”一把扯住衣裳,扯的力气太猛,只听得哔咔一响,扯下一片衣裳。那妖狐索性把身一抖,卸下衣服,现出本相,向门外就跑,一阵风似去了。
李玉衡和瑶光一齐赶到街上,四顾观看,并无踪影。李信被这些妖怪破坏了家,二来又被数落,三来又弄丢了书,恨得咬牙切齿,东张西望寻觅。路上遇到一个瞎道人,站在对面屋檐下。
李玉衡问道:“可见一个野狐到哪里去了?”瞎道人一手指道:“向东边去了。”几个人到东边去了。走了有几十米远,背后瞎道人叫道:“李玉衡,前些日子在黄山上的便是我,你义兄也在这里。”众人过转身来。两个野狐拿着书儿在前戏耍玩闹。众人上去追捕,二狐又飞也似去了。
李玉衡刚跑到自家门口,李夫人骂道:“去了这败家的祸胎,早该安稳了,一家子妖魔赶都赶不走?”
李玉衡忍著一肚子气,走了进来,捡起那些衣服观看,就是一些破芭蕉叶子变成的长袍,烂荷叶变做纱巾。连鞋子都是白纸糊成的。
众人看了,尽皆骇异道:“妖狐神通这般广大,那妖怪现在也不知在何处,却变得和活人一样?”
瑶光说道:“早和你说过了,那妖怪就是名为他本人,他和名义本就是亲兄弟,只不过一个是人一个是妖,而且外貌相似你能不能认得出来才怪?”
李玉衡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难怪他们的声音会不一样。”
“所以呢,把书还给他是可以的,并且他眼里的所谓的天书,肯定是被谁给坑了,那上面的字并不存在,不过是个不认字的文盲乱写的。”瑶光笑着说道。“横竖有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其他的随他便吧。”
过了几天,一家子人正在吃饭,只见走进一个人来,看时却是名为。也是纱巾罗服,与拿妖狐一样的打扮。众家人只道又是假的,一齐乱喊道:“妖狐又来了!”就上前去一顿乱打。
名为骂道:“你们这些泼男女,怎么这么无礼!”众人哪个都不搭理他,只知道一味乱打。名为夺过一根棍棒来,打得那几人不敢近前,都闪在门旁,李玉衡指著李楚辞骂道:“你这孽畜,书已被拿去了,又来做甚么?”名义不解其意,心下大怒,直打入内去。众人往内乱跑。却惊动了李夫人,听得外边喧嚷,走出来,撞见众人,问道:“为何这么慌乱?”
众人道:“妖狐又变做名为的模样来了。”
李夫人惊道:“有这等事!”
话还没说完,名为已在面前,看见李夫人,就扔下棒子,上前叩拜道:“这些泼男女将我叫做狐妖,还拿棍乱打?”
李夫人道:“你真个是个人吗?”
名义道:“我也是娘生的,有甚么假!”
正说间,外面的人将他的行李带进来,名为上前叩头谢罪。瑶光将妖狐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你兄长辈气出了病,现在还未能痊愈。”
名为听完,惊讶道:“这样说起来,前些天他们遇到的事情也是这狐妖做的了!”
李夫人道:“你就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好了?”
名为道:“半个多月前,见到李家的人送信来,说:想避难江东,母亲就教我来商议,不想却有这种异事!”就去行李中拿出那封书信来看时,也是一幅白纸。合家又好笑,又好恼。
李玉衡又气得个发昏。
瑶光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狐妖也是有良心的了,只是这被打伤的眼睛,如今看起来是痊愈了,不装瞎了,这白纸一张应该是用墨鱼汁写的,这种东西写出来的字过段时间就不见了,因为颜色被蒸发掉了,但是上面写出来的痕迹可还是有的。”
李夫人道:“这狐虽然惫懒,也亏他还知道回来,使我一家人相会,将功折罪,莫怨他了罢!”
“玉衡,要不你留下。”瑶光看着碗里的饭,没有一点菜的饭实在吃不下去。
“可是明天的晚宴。”李玉衡给自己盛了碗粥。
李信给李玉衡碗里挟了筷子腌萝卜,李玉衡说:“就算你跟着我回去,我真要溜,你就能看得住我?”
李信眉毛拧成了结,“玉衡啊,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就算你不想承认我。”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子的生活,如今我已经成家立业,将来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儿女,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连基本的生活都成了难题。
李信拧紧的眉头慢慢放松,“不过玉衡,你一定要注意分寸,别太让我这老骨头下不了台了。”
“知道了,你可真罗嗦,你看看家里都快无米下锅了,也就衡儿还有点良心,我拦着你不让你卖了他们的房产,他又愿意去挣钱养家。”李夫人又给李信碗里舀了些菜汤。
饭后,瑶光收去碗筷,“瑶光,你去给玉衡说一声,我马上就到。”
“你要去哪儿?”瑶光看着仍然稳坐着的名为,背脊就有些发冷。
“出恭啊,你要不要一起啊?”名为扬着眉,笑得极为邪恶,有意把“啊”字拉得老长。
“你可真恶心。”瑶光一溜烟的跑了,背后传出一阵让人脊背发冷的嘲笑声。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有一天晚上她去厕所,结果厕所里有人,结果硬是让她捂着鼻子在外站了一个时辰,等到那个人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个男人,她还以为是自己出错了,可是再三确认下是别人的错误后,她自己反而是脸红加气恼,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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