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宗三十四年正月,瑶光在花园里欣赏早开的腊梅花。
“皇上,今年我可以回去了吧?”沁儿满怀期望的望着思宗。
他沉默了一会儿。
“恐怕不太妥。”简短有力的拒绝。
“又怎么了?”她好气喔!每次都不准。
“你大娘偷汉子被你哥给逮着了,你娘家正乱着呢!”他凉凉的说。
“啊!”她又吓得瞪大眼。
“还有,你大娘的儿子奸了人家闺女又不肯娶人家,人家闺女含冤自尽,一副棺材也抬到了你娘家大门前好些日子了。”他继续说着恐怖的事实。
“啊……”太太太……可怕了。
“你大爷和人打架,被打断了一只脚,听说好不了啦!”
“啊……”她已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大嫂……和你哥离婚了。”
看来,她又回不去了。
隔天
沁儿:“皇上,今天……”沁儿趁他心情不错,试着提出要求。
“你大妹被人搞大了肚子,又不肯说是谁,你娘家正乱着呢!”他又危言耸听起来。
这回,沁儿没出声。
“你大弟被人拐骗去作强盗,已经被官府捉到了。”他继续加油添醋。
沁儿垂头丧气的无言以对。
“还有,你大娘又……”
“今天不必问了,你一定不准我回去的。”沁儿已有自知之明。
“那当然,何况,你娘家还是乱得很……”他又开始讲那些吓死人的事情,难道她家真的那么乱?
第三天两人在书房对峙着。
“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回去,管你准不准!”沁儿决定放手一搏,才不理他说什么。
“是吗?随便你,那你就顺便把你娘家的麻烦处理一下吧!免得我还要分神,最近我要处理西域那边的问题已经够忙的了。”他现在变得更聪明,懂得以退为进。
一阵静默之后,“我想……我还是不回去好了,”她委曲求全的举白旗投降。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沁儿真的只想知道回家的时间就好了。
“等你娘家不乱的时候。”思宗好整以暇地说道。
十三岁的旺彩公主娴静乖巧的坐在绣凳上,手上细细密密绣着一个鸳鸯,边承受着沁儿的唠叨。
沁儿:“一女必有一刀、一锥、一针、一线,然后成为淑女。”
瑶光:“你唠叨这些,整天看着别人做你怎么不去学?”
沁儿: “十二学弹筝,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瑶光手打着节拍道:“哎呦!背诵起诗经来了,不错不错!”
沁儿:“这还不错,这也证明我还是个有用的人。”
瑶光:“请问这些诗句出自诗经里的哪一篇文章?”
沁儿:“???”
旺彩:“我知道是孔雀东南飞。”
银杏:“但是,这个年头人人倡言:十三易嫁早,十五愁嫁迟,十八佳期误。母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要将你许人,所以,才会让早些教着你,免得你到了婆家去丢人现眼。”
沁儿抬眼悄俏觑视看银杏。
旺彩:“可是……父皇说他不会将我许人,他教我自个儿相个两情相悦的对象,他再帮我去说呢!”
沁儿不禁皱眉,“你父皇真的这么说?”
旺彩:“嗯!”
“怎么会这样呢?”沁儿喃喃道:“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和他说说才行。”
沁儿凝目,“怎么?难道你真的中意上谁了?”旺彩小小的脑袋低垂在胸前,小巧细致的耳根艳红如血。“那个……那个……博……博……”
“张博?”沁儿念了念。
银杏:“ 他是定远平寇大将军安乐王的长子,今年刚满十五,长得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而且成熟懂事、温文善良。嗯!倒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瑶光:“那他对你呢?”
旺彩:“他、他说等明年,我满十五,他家就提亲。”
“是吗?”沁儿喃喃道,突地面色一紧。“啊!那可不行……”
瑶光:“有什么不行的,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情相悦才能天长地久的在一起,你这种傻逼懂什么。”
沁儿惊慌失措地抬起头,“不行?为什么嘛?”
瑶光:“她就算是才十三岁早恋怎么了,你这是嫁人了,哪个不知道你五六岁大的时候就一下子相中了五个男的,也不知道你爹娘平时教你的,出洋相的有你,好事没有一件是你做的,没有一点教养!”
旺彩长长呼出一口气,“你就是会吓人。”
沁儿咬了咬唇。“好!我先来考考你,何谓三从?”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旺彩口齿清晰地说出来。
“何谓四德?”沁儿再问。
旺彩:“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很好,来!解释给我听听。”沁儿欣慰的再问。
瑶光骂道:“所谓妇德,你是一点不沾,妇言你每天都说傻话,妇容你根本没有一点女子的模样,妇功你是半点不沾,作为女人的德行你是半点没有。”
窗外,站了许久的李玉衡无奈地摇摇头,旋即又哑然失笑。
银杏:“当初,父皇不就是喜爱上了她这一点吗?”
瑶光:“旺彩是个谨守闺训的传统女性,善良又憨厚,不美,却教人喜欢。她这种女孩怎么可以被个傻子给带坏了。”
白首偕老……
多么令人期待的词儿啊!李玉衡在内心暗忖。
旺彩:“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逸,男女洁诚……信,妇德也。壹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
旺彩柔嫩的嗓音清晰地传入李玉衡耳中。
瑶光:“”她是个忠厚老实的女孩。以后娶到这种女孩的人会拿她当宝。”
银杏笑了。
沁儿:“我知道张博会,从我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之后,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去调查出来的一切。”
瑶光:“你看的出来的事情,别人都看的出来,一个傻子都知道的事情,聪明人会看不出来?”
沁儿:“玉衡会相信那个善良风趣的张博也是一个专情的男人,他一定会好好的爱护旺彩的。”
旺彩:“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好马不配双鞍,烈女不事二夫……”
瑶光:“这话说的,好马不配双鞍,烈女不侍二夫,有的不要脸皮的都嫁出去八回了还被人退货了该咋办?”
沁儿:“离瑶光你骂谁呢?”
瑶光:“你听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听不懂人话呢?没文化,真可怕。”
李玉衡:“沁儿半个时辰前已经回来了,”下人躬身答道,“正在书房里念书呢。”
“念书?”李玉衡挑了挑眉,“她是进书房就会头晕的家伙,要能静下心来读书,那真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我看看她去。”
“子曰:好马不配双鞍,烈女不侍二夫……”
李玉衡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读书声,李玉衡推开门,见她摇头晃脑一脸认真的模样,双手环胸道:“别装了,念的是什么,手里拿的书都是倒着的,你可真厉害。”
沁儿:“我这是混淆念书法,眼里看的是《礼记》,心里背的却是《论语》,只有这样才能提高我的记忆力,这样子才不会被骂成笨蛋。”沁儿脸不红心不跳辩解道,“你是不会懂的。”
“嗯?”李玉衡挑眉,“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说啊,”沁儿把手里的《礼记》放下,陪着笑凑到李玉衡面前,“你知道我脑子不好使,刚才是在胡说八道呢。”
李玉衡没有理她,走到书架上取出一套《孟子》,翻开就发现只是一个书皮,他还没来得及翻开,书就已经被抢走了。
沁儿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丢脸的时候,被人当街像狗一样的骂。
“看你也是个人,虽不如对面的端方如玉,就如衣冠禽兽一样,不想竟也是出口伤人的粗鄙之人。”嘲讽刻在了脸上,“罢了,只当我当初瞎了眼,竟然在你死缠烂打之下,答应了你的求亲。谁知你竟是个过河拆桥的无耻之徒,一朝得中,便原形毕露,让我看尽了你的小人之态。”
李玉衡此时辩解不是,不辩解也不是,他面色潮红的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硬生生忍下了心头的怒意,朝瑶光作揖道:“请你适可而止。”
瑶光:“为何要适可而止?哦,对了,你现在的身份是王爷,如果我当街鞭笞朝廷命官,做得就太过了?”
看着瑶光高高在上的姿态,李玉衡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放心吧,很快你不是朝廷命官了。”瑶光看着李玉衡那副又惊又怕的模样,畅快地笑出声来。
李玉衡:“你别得寸进尺。”
瑶光:“你别给脸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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