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屋内很昏暗，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钟离乌只看见他的弟子坐在桌边，一杯一杯倒酒喝。

钟离乌推门而入，他走到床边，拉开床幔。只见那人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嘴唇苍白得很。那脖子上，是一圈十分明显的勒痕。

像一朵莲花，彻底凋零了，再没了生命气息，颈间的摩诃咒印也在逐渐变淡。

钟离乌冷漠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恶毒的邪魂师眼底有了柔软和悲悯，或许他曾经确实十分怜惜这个孩子，只是都过去了。

“愿圣帝护佑你的灵魂。”钟离乌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深吸了一口气。

圣灵教教主站起身，看向坐在桌边依旧在喝酒的火燚，火燚是从来不会喝酒的。

“老师，他的尸体怎么处置？”

火燚的声音很低沉，还带着一股事后的惬意与舒适。

“你处理吧，体面一点，他为我圣灵教带来了气运。”

“是，老师。”

直到钟离乌离开，火燚才放下了酒杯。他的步伐不太稳健，等走到床边的时候，一下子扑通跪了下来。他颤抖地将怀里的黑色药丸取出含在口中，渡给了“死去”的霍雨浩。

“我骗过他了……我赌对了，他对你还是有一丝感情的。”火燚的语气里说不出的激动与紧张，如果钟离乌刚刚直接毁掉霍雨浩的尸体，一切都完了，这相当于害了他。

此刻，霍雨浩脸上终于有了生机，可脖子间的摩诃咒印也在缓缓变得明显起来。火燚不再犹豫，他轻轻抱起霍雨浩，往外走去。

火燚想把他送回史莱克，可那样他的踪迹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他一路行至偏远的山间，将霍雨浩轻轻放在了河边。

他很快就会醒过来，这里没有野兽，很安全，等醒来以后，他就可以回史莱克，而摩诃咒印也被火燚暂时想法子压制住了，等回到史莱克，那些老家伙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个咒印。

“抱歉。”他在那人的额间落下一吻：“对不起。”

“你永远都干干净净的。”火燚温柔地抚摸着那人的额发，“再见，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家伙。”

火燚还有事情要办，他要去造一个假坟墓，去善后。他不能再停留了，纵身往远处飞去。

他们这一别，会是很多很多年。

其实火燚也没想过能再见，他也不想再见霍雨浩。火燚要努力、努力地保护他，至少在他能与钟离乌抗衡之前，火燚不会把他还活着的事情让钟离乌知道。

霍雨浩安静地躺在河边，殊不知他已经远离了所有的血腥与纷争。

此刻的他比应该任何一刻都要来得自由。

“祝你余生平安喜乐。”

“我会帮你背负所有的责任的。”

“以后，你还是史莱克的学生，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离我们这群坏蛋远一点。”

霍雨浩挣扎着张开眼睛，日光刺得他眼睛疼，恍惚之间，他好像来到了天上一样。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是做了一场梦么？

是的。这场梦他用了六年时间都没能醒过来。他望着视野里旋转昏暗的天空，摇晃着站起身，沿着河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就当是一场梦吧。

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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