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纷纷,碎玉飞舞。皇城内金顶朱墙,附上纯净的白,银装素裹着。
郊外山林间传出沉闷的琴声,悼念逝去的故人。
红梅下,纤细玉指拨弄琴弦,一声落下一声起,一音悠扬一音短促,道说着故人生前身后事。
……
顾岚月被冻得失去知觉的手,豁然被一股暖意拢住,猛然睁开眼,一双清明锐利却又饱含温情的眼眸与自己对视着。
目光交错间,一张面无血色,双目紧闭的脸庞回荡在脑内。顾岚月将手从闻清渊手中抽出,抚上他的双颊,摸索了一番,然后怔怔的看着他。
“这么冷的天,睡这可是会染风寒的。”闻清渊伸手拽住了顾岚月不安分的双手,又道:“怎么不说话?”
这是一个有温度的,会说话的闻清渊。
顾岚月重生了。
“这是冻傻了吗?”
“……没有。”顾岚月说着又挣开手,抱了上去。闻清渊对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毫无防备,“咚”的一下磕上了木质的地面。
“对不起……我好想你……”
闻清渊拍了拍顾岚月的背,轻笑道:“不是卯时才见过吗?”
顾岚月抱着闻清渊不说话了。如果可以,他想将闻清渊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一遍,摸一遍,亲一遍。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一个这样真实的,鲜活的闻清渊了。
两人在檐下抱了约莫半刻钟,闻清渊左手撑地起身,伸手欲拉顾岚月,只听一句“腿麻了,站不起来。”只好弯下腰把顾岚月抱起来,顾岚月顺势柔上了闻清渊的脖颈。
“做什么?”
闻清渊跨过门槛,将顾岚月放下,回道:“屋里待着,我去见陛下。”
“我和你一起?”
“北疆战事,你去听什么。”
“为国分忧,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有关北疆战事的国家大事,我还不能听了?”
闻清渊说不过顾岚月,轻声道:“好,行,带你一起便是了。”说完转身朝外走,“走吧。”
……
顾岚月的兄长登基多年,至今未在宫中立后妃,原先尊为太子时有过一个太子妃,不过这位太子妃同先皇后一般,诞下子嗣撒手人寰。
顾岚烨于太子妃情深义重,登基第二年就将已故太子妃沈氏追封为皇后,其子嗣顾景暄立为太子。后又下令不许百官以任何方式向宫中献女。
因为这件事,宫中的主人寥寥无几,除去顾岚烨和顾景暄,便是先帝遗下的几位太妃和慈宁宫中的太后秦婉舒。
女眷少,自然不会出现亲王私通后妃的现象。再者南雁周边的小国刚除平不久,农作商贸等方面正短缺,不宜大动干戈修建。
能省则省,顾岚月自然而然的住在了宫中。倒是方便了闻清渊,不必找着借口去见顾岚月。
走着,顾岚月突然转头问道:“今日为何年何月何日?”
“嗯?元安六年柳月初九。怎么?”
“没事。”
闻清渊蹙起眉,倒也没追问。
……
“春末过后楼然的使臣便会来朝拜,眼看不过三个月,宴席等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回陛下,此事礼部及内务府早已安排妥当,定不会出差错。”
回话的是礼部尚书临安策。
“陛下,闻将军和凌王殿下已在殿外等候。”
顾岚烨听后一愣:“岚月也来了?让他们进来。”
“是。”太监说完,小步伐,快速向殿外走去。
“爱卿若无事禀报,就退下吧。”
“是,臣告退。”
顾岚月进殿第一个看到的是临安策,一声岳丈险些出口,好在闻清渊先向临安策道了一句好,阻下顾岚月惊世骇俗的话语。
好险。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异口同声。
“不必多礼。”
“谢陛下。”闻清渊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顾岚烨。
待两人落座后,顾岚烨看向闻清渊道:“北疆近况如何?”
闻清渊回到:“突厥闻柔然欲将嫡长公主嫁入我朝,巩固两国往来交好关系,派了大批使者前往柔然。恐是怕我朝与柔然关系进一步巩固后,腹背受敌。”
顾岚烨问道:“南雁如今的局势不宜出兵,倘若柔然与突厥交好,进犯我朝,该如何?”
“以臣对柔然的了解,两国即使交好,柔然也未必会出兵。柔然虽占有广袤土地,草原上多强壮男丁,但柔然王软弱无能,一心求和,不会想引火上身。”闻清渊顿了顿又道:“此前,柔然在太祖陛下那尝到的甜头不少,将往后的命运转向刚有强盛势头的突厥,未免草率了些。”
“此话有理,只是突厥并非善类。”
一直坐着旁听的顾岚月突然发话:“突厥其地条件恶劣,常年干旱,不敢轻易发兵。再者,突厥的政权是从柔然手上抢来的。柔然王年迈,再过段时间就该让位了。早听闻其长子拉木伽得刀斩漠北王一事迹,此等善战之人,于叛国徒,必杀之。”
闻清渊再次看向了顾岚月。不只因为“柔然王年迈,再过段时间就该让位了。”还有“拉木伽得”,柔然王的继承者从来都是嫡子,这位拉木伽得是庶出。
“所以交柔然。”顾岚月肯定到。
“清渊怎么看?”
“臣附议。”
……
闻清渊回到府中时,鹅毛雪已经停了,天边晚霞散去,颜色暗淡,好似遮掩住了天际不为人知的秘密。
“派些个影卫去盯着。”
“是。”
闻清渊说完,将注意转向桌上被压着泛黄的纸,上头赫然写着“拉木伽得”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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