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魂牵梦萦

“我要打你，我要打你。”小伊穆鲁克见仆人的女儿把自己好不容易搭好的积木不小心碰倒了，哭着，他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小玩伴哭着被士兵一只胳膊夹着出去……

“小芬去哪里了？”吃了点点心的伊穆鲁克问周围人。“您命令打她，没说多少下，就一直打她受不了，快要死了。”伊穆鲁克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妈妈我错了，我想要小芬回来。”“可是她已经……”伊穆鲁克抽咽地说不出话，母亲见他已经知道了，便对他说，“那妈妈带你去把小芬姐姐救回来。”

伊穆鲁克噙着眼泪，按照母亲说的，在小院子里挖了几个小坑，每个坑都种上一些小树苗，“妈妈……”他拉着母亲的衣角，母亲让周围人去喊小芬回来，当小芬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伊穆鲁克抱住她哭泣，“小芬我错了，我再也不打人了。”伊穆鲁克的母亲对这个教育很满意，但他父亲认为这会让伊穆鲁克变成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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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权力是什么，那是我母亲给我上的一课。”伊穆鲁克看着已经长大的树对萨茜和孩子们说道，在动乱中，这里曾被作为豹族佣兵的指挥所，叔父伊穆成逼死了他的母亲和弟弟，准备骗他回来把他也除掉，小芬也在战乱中香消玉殒，“快三十年了，后来我长大了和小芬待一起不合适，她就回老家了，记得那天哭了很久，父亲还把我骂了一顿，小芬如果还在应该结婚了。”伊穆鲁克掏出一小块手帕，上面还有刺绣的“小芬”的字样，忍不住哭了出来，“我用它包着我的印章，凡是涉及人命的事情，都要再三思考。”他摸了摸粗糙的树皮，尘封的记忆一时间难以退去……

“复国，复国。”那个鹿族人的话萦绕在耳畔，尼鲁很守信，没有派任何人到伊穆鲁克这里来，仅仅是加强了府邸附近的安保力量，萨茜邀请了纳雅他们到这里吃下午饭，纳雅进了屋就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总感觉屋子很奇怪，“萨茜姐姐，这里一直没有人住过吗？”“你姐夫小时候一直住在这里，这里荒废了十年了，不过他们经常派人打扫，东西都很干净。”，伊穆哲非常乖，躺在婴儿床里安安静静地睡觉，纳雅和萨茜坐在婴儿床边，“姐姐，就是，这里……我觉得害怕。”纳雅四下看了看，萨茜皱了皱眉头，“我，我觉得。”萨茜把和伊穆茵乱跑的伊穆娅叫住，“你去喊爸爸。”不一会儿，伊穆鲁克来了，“我害怕这个地方。”纳雅摸了摸自己垂下来的辫子，“那，你今晚上你，我赵琳咱们三个睡一起，你姐夫和孩子们在一起，让光头强他们就在隔壁客房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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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雅。”“谁？”纳雅很想说出口，但是没有出声，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她很像离开这里，但是脚下仿佛有东西把她锁住了，迈不开腿，“光头强！”她喊了一声，光头强跑了过来，纳雅终于能动了，纳雅把自己都遭遇告诉光头强，“要不，今天回去吧。”“可是，我很想和萨茜姐姐睡一晚上，我们好多年没这样了。”纳雅有一些难过。

纳雅像小时候一样，挤在靠墙的一侧，这张床曾经是伊穆鲁克的，床很大，赵琳躺在萨茜身边，萨茜紧紧贴着纳雅，光头强和熊大熊二在屋外的鼾声让她安心了一些……

“雅雅。”梦里，纳雅听到久违的称呼，勉强睁开眼睛，萨茜已经睡熟了，“阁楼。”那个声音告诉她，是一个低沉的男音，不是爷爷的，那会是谁的？“萨茜姐姐。”纳雅勉强地说着，“嗯哼……”萨茜闭着眼睛答应她，“阁楼。”“明天吧，你明天……”萨茜没说完就又睡着了，纳雅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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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阁楼！”纳雅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伊穆鲁克询问阁楼，“你怎么知道这里还有个阁楼？”伊穆鲁克挠了挠头，“你们能陪我去吗？”

在纳雅的央求下，萨茜和小珊在下面照顾孩子，伊穆鲁克带着纳雅他们到了阁楼，阁楼里面堆着一些杂物，伊穆鲁克把天窗打开，阁楼亮了许多，“这都是些旧东西了。”“那个？！”纳雅诧异地指着一个鹿族式的中高级军官的头盔，上面插着几根羽毛，“这是谁的？”“这是小时候爸爸送给我的，说是虎族十年来杀死的最高级的鹿族军人……你别生气。”伊穆鲁克用胳膊肘戳了戳纳雅，“爸爸！”纳雅惊叫一声，头盔上面镌刻着“纳睿。”，“是你让我来找你吗？爸爸。”纳雅跪在地上抱着头盔痛哭流涕，霎时间，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纳雅抚摸着头盔，“爸爸，我，我一定带你回鹿族。”“纳睿将军应该安葬在卫城里，那里都是鹿族的高级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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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雅看着低矮的墓碑，上面刻录着纳睿力战而死的经历，那是他的最后时刻，为了掩护大部队，纳睿和尼鲁血战了四天……

“报告将军！鹿族人，鹿族人准备向我们冲锋了！”传令兵惊慌地找到尼鲁，尼鲁惊讶地站了起来，“莫非这就是纳武本阵？不，绝不可能，纳武不可能以身犯险的。”他边说边走出营帐，“他跑不远的。”“让破甲弩准备，你去……”尼鲁低声对身边人说，“鹿族人！统帅钦佩你们的勇气，你们如果肯投降我们一定把你们送回去和妻儿团聚！”

纳睿的铠甲上血迹斑斑，他已经打退了虎族步兵的多轮冲锋，虎族步兵的尸体被架在拒马上震慑敌人，不过给养已经支持不住了，敢死队趁夜取来的水已经用完了，“第四天了，长老（纳武）命令我们拖住尼鲁三天，我们已经超额完成了，感谢诸位。”纳睿对士兵们敬礼，“要么血战，要么落入虎族人手中，让父老蒙羞，全在今日，众将士，家中独子出列，家有幼子者出列。”士兵一时间被分为两部分，“你们从后方突围，寻找大部队，我们给你们争取时间。”“将军，你，你也是家中独子，你的女儿也才一岁，你也走吧。”副将恳求道，“愿和将军共赴国难！”刚才出列的士兵们又回到队列里，纳睿鼻子酸了，打开手帕包裹的羽毛，“虎族人想围点打援，没门。”他把羽毛丢在火里烧为灰烬，以免被虎族人利用，带上将盔对虎族人发起了决死冲锋，当冲散了前排步兵，杀到虎族后卫军阵前时，已经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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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睿力战不降，持盾披重甲冲锋，有一发弩矢射中他的胸口，没有击穿，他像魔鬼一样冲向我军，盾牌插满了箭矢，纳睿与我军刀牌手短兵相接，连杀我五名刀牌手，众人迟迟不上前，纳睿怒目而视，全身尽红。”

“尼鲁，你们虎族人没男人了吗？！！！”纳睿用虎族话叫喊道，嘲笑畏缩不前的虎族士兵，军官发出悬赏后，“呀！”两名士兵冲上去用长矛刺他，纳睿双手抓住两根矛杆，用尽全力竟然把两个没有穿铠甲的人举了起来，一顿手两人坐在地上，纳睿紧跟上去用刀结果了一人，另一人仓皇逃窜，“嗖！”一只箭射中纳睿的刀，尼鲁缓缓放下弓，“你没有希望了，投降吧，你是个英雄，别在这里犯傻。”尼鲁在护卫的簇拥下走向纳睿，纳睿找准机会把刚才的长枪掷了出去，尼鲁侧身躲开，纳睿趁机冲上去直奔尼鲁，护卫其中一人用铁锤猛击纳睿，纳睿倒下了，吐出一口血后，含笑而死……

尼鲁被吓到了，后来在拷问一个俘虏时，得知，他是纳武的儿子……

纳睿的遗体被送到虎威城，献俘大典上棺椁被放在伊穆王面前，伊穆王看着纳睿的头盔十分高兴，把他送给了儿子，告诉他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您让我未来像这个鹿族人一样誓死不降？”“不是，是让你像尼鲁一样把敌人的尸首带回来。”父亲有些不高兴，让他走了，伊穆鲁克永远无法让父亲满意，“他或许是一个比你小的孩子的爸爸，那个孩子再也见不到他的爸爸了。”母亲摸着伊穆鲁克的头发，伊穆鲁克抱着纳睿的将盔，把它放在阁楼上，再也没拿出来过……

“爸，你把雅雅的包……”母亲走进门时，看到爷爷正抱着纳雅，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坐在他身边低着头，爷爷红着眼眶，小纳雅躺在爷爷怀里撅着嘴玩手指，“爸。”“纳，睿，睿……”爷爷哽咽地说，咳嗽了好几声，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一刻，母亲全都明白了……

“根本没有意义，白搭了那么多人。”“估计没脸回来才送死的，白白害了那么多人。”“没找到尸体？搞笑，没准投降了。”

主和派的政敌背地里用流言蜚语攻击爷爷，一些言论针对纳雅的母亲，“看她还嫁不嫁人。”“估计没多久又找了……”

母亲最终承受不住……夜里，爷爷听到纳雅的哭声，他赶忙举着灯走上楼，呼唤着纳雅母亲的名字，没人答应，当他推开门，母亲已经自尽了……他脑子里乱作一团，纳雅母亲是爷爷战友的女儿，和纳雅父亲一起长大的。

爷爷看到了纳雅刚出生时，夫妻两人让他去抱孙女，看到了新婚时萨义（萨茜的父亲）带着女儿萨茜来祝贺，看到了两个人第一次在小花园的石桌边约会被自己发现时的羞涩，看到了儿子和新学员一样在泥地里训练，看到了妻子去世时，两个孩子痛哭流涕，看到了纳睿小时候从树上摘蓝色果实纳雅母亲在地上把果实捡起来兜在裙子里，他看到了战友临终前听到自己答应照顾女儿后安详的表情……小纳雅的哭声打破了一切，爷爷用毯子裹住母亲的遗体，把纳雅抱到自己的屋里……爷爷去世后，纳雅去了萨茜家，有传言说有小孩跑去纳雅家的房子里玩，遇到一个好心肠的阿姨，招待他们吃点心，父母知道后再也不让他们去那附近玩了，制造谣言的人整日惶恐不安，担心自己受到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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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把你父亲带回去，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伊穆鲁克看着伤心的纳雅说道，纳雅伏在已经长满草的土包上，深呼吸着，眼泪顺着面颊流下，一只手抓住一株草，无力地点了点头，她环视周围其他的坟墓，“我一定带你们回家。”纳雅对自己说道，说话间，传来了几声炮响，赫良正在为明天的典礼测试火炮，他此时的年龄正是纳睿离开家时的年龄，赫萱仅仅比当时的纳雅大一岁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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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想吗？”萨茜摸了摸纳雅的肩膀，纳雅没有回应，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辫子，“姐姐，我……”纳雅抱住萨茜的腰，哭了起来，萨茜发现纳雅从来没有这么哭过，萨茜把手放在她的头发里，轻轻地拍着纳雅的后背，已经被封存多年的记忆顿时如泉水一般涌出，“我，我想回家……”“洛纳？”“鹿族……鹿族。”纳雅低声说着，“等明天的事情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去吧。”，纳雅点了点头，“鹿族。”，这个魂牵梦萦的名字，“小时候以为大家能一直在一起，如今，萨尔塔在洛纳，我们在这里，塔毅也很久没见了，那些朋友都去哪里了……小欣姐姐嫁走后就没怎么见了……还有……都十多年了。”萨茜喃喃自语着，鹿族仿佛已经很陌生了，那片生养她们的热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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