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是哪儿?”
——杨易枫前面已经问过一次了。
“南京。”苏莞不无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愿意相信他的记忆出问题了,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提前老年痴呆呢,还这么年轻!可惜了!
“什么时候到站呢?”他又问。
莞莞面带伤感地看了看表,“已经到站了。”
果然,一声汽笛,列车的速度慢慢地降下来了。
待列车停稳,下车的旅客拎起行李开始朝下挤,上车的旅客则拎着行李争先恐后地朝车上涌了。
一番拥挤混乱之后,杨易枫才发现斜对角的姑娘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心里竟然一阵失魂落魄似的发慌,忍不住四下里寻找。目光扫视一圈后,他才发现那姑娘正如一抹幽绿一般立在这个冬日的站台上。
“怎么了,哥哥?”苏莞问,“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他岔开话题说,“可真够混乱的。”
“哥哥,你要下去透透气吗?我们还有一程呢。”
“你想下去吗?”
“嗯嗯,我们一起吧?”
他想了一下,说:“我懒得动,你下去吧,别跑远了。”
“好吧,我透透气就上来。”苏莞只好一个人下了车。
杨易枫一个人坐在列车的座位上,透过车窗玻璃眺望那个身着豆绿色呢子大衣的姑娘。
她在那里干什么呢?好像是在等待着某人,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不能确定,但是她的眼睛分明在列车的玻璃窗上搜索着。
然后她看到了他。他们又一次四目相对了。
这一次,那个姑娘的目光没有躲开。她望着他,目光深邃、幽远。他看不明白,所以不好轻举妄动。他们彼此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那姑娘拎起放在脚边的简单行李,转过身走去了。
就在那姑娘低下身子拎行李的一刹那,一只银色的手链从她的手腕上晃荡下来。
他诧异地凝望着,果然看到那是一只缀着铃铛的银色手链,随着她离去的脚步,在她的手腕上一颤一颤地晃动着。
他低头看着自己腕上的银色手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起身朝列车的门冲过去。
当他冲到列车的门前时,恰好遇到了正在走上列车登门阶梯的苏莞。
“哥哥!”她惊叫道,“你到哪里去?”
“哦,莞莞。”他慌乱地解释说,“我——我下去——透透气。”
“我陪你吧?”
“不用不用!你先上去吧!”他有些慌不择路地从莞莞的身边挤过,“我去去便回!”
“哥哥——”她诧异地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
杨易枫追到方才豆绿色呢子大衣的姑娘站立的站台,可是那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用目光四处紧急搜索,站台上到处都是人影——匆忙登车的旅客、下车离开的旅人、迎来送往的人……唯独没了那姑娘的身影。
他有些慌乱地拨开人群,准备朝姑娘离去的方向追赶。
“哥哥!”一声清脆的呼唤在他耳边响起。
他转过身,看到一脸紧张、满带诧异的苏莞站在身后。
“你怎么了,哥哥?”她关切地询问。
“我——我——”
“你在找人吗?”
他望着那姑娘离去方向的茫茫人流,有些沮丧地说:“我——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一个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谁呢?”
“我——我不知道——”
“长的什么样?”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我来帮你找吧。”
“我说不清楚,不过,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是个女孩子吗?”她有些酸溜溜地询问。
“她戴着一只手链。”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那手链带着铃铛,让我——让我觉得好熟悉。”
“手链?带着铃铛?”莞莞撸起他左腕的袖子,露出一只带着铃铛的银铃手链,“就像你的这只一样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像——”
“哥哥,你能告诉我这只手链是哪里来的吗?或者说,是谁送给你的呢?”
她一直对杨易枫的这只手链充满了好奇——曾经,她认真地观察过,那手链造型别致,绝非是普通的首饰店里可以买的到的,应该是订制或者专门请人打造的,关键是猫儿形的铃铛嘴里面有字——上刻“天长”二字,按照常理,这样的手链应该是有一对的吧,想必另一只的上面应该刻着“地久”二字吧?
他不该只戴着一只的呀,只是另一只在哪里呢?或者谁戴着它呢?可是问他他总也不说。
莞莞曾经试图询问过杨易枫的妈妈,可是杨妈妈也不知道那手链的来历。
杨易枫怔怔地看着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
“我——不知道呢——”
他的语气和神情不像是隐瞒着不说的样子。或许他是真的忘了吧。
莞莞心里觉得,或许到了上海以后可以询问一下黄亚玲,可能亚玲知道那手链的来历也说不定,也或许另一只手链正是戴在黄亚玲的手腕上呢。
“哥哥,你别多想了!”她试图安慰他说,“可能,可能是你看花眼了也说不定。”
杨易枫心里确定那姑娘戴着的是一只带着铃儿的手链,但是他也不能确定那手链和自己腕上的有多相像,即便是很相像,他也不能说它们是一对儿。
“哥哥,我们走吧!”她挽住他的胳膊,“一会儿列车要开动了。”
“哦哦。”他应着,扫视着站台上渐渐稀少的人流,心里禁不住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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