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五一放假了。整个上午,韩暖几乎都在为看电影的事情做准备。
做准备是因为她的心里又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因为等了好久,终于可以看到《不能说的秘密》这部电影了;忐忑的是因为旁边会坐着个小易枫,还有他的女朋友黄亚玲——她从来没有和他们那么近距离地接触过。
为此,她还特意准备了三样东西:一顶牛仔棒球帽,一副偏光太阳镜和一个女士口罩。
等到这些装备用上以后,对着镜子,隐秘得连她都认不出自己了,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故意从在外面坐着的奶奶面前晃了一圈,把奶奶吓了一跳,问道:“幺妹,你找哪个?”她这才彻底放心了。
其实,韩暖的担心是有些多余的,电影院里本来就灯光昏暗,无论她使用哪一个护具,估计黄亚玲、小易枫也是很难认出她来的,何况,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呢。
她又一次检查了手中的影票——10号,以确定不会坐在黄亚玲和小易枫的中间。
万事俱备!
韩暖觉得准备工作已经天衣无缝,她甚至预料了所有在一起看电影时可能会发生的情形,但唯独没有预料的是他们可能不会来。
为了避免和他们碰个对面,韩暖特意提前十分钟进了影院,全副武装地等在放映厅的座位上。可是电影已经开始放映了,她左边的两个座位还是空空的。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是他们没有收到影票吗?是他们记错了时间吗?还是他们“不屑一顾”呢?……
事实上,这些猜测都不是。韩暖绝想不到她的那个信封引发了黄亚玲和小易枫的又一次争执。
本来收到别人赠送的影票应该是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可是黄亚玲却觉得那两张影票来路不明,不能去。
小易枫说:“可能是学校发的吧。”
黄亚玲质疑道:“怎么别的老师都没有呢,单发给你呢?还是两张?明显是知道我们两个人嘛!”
“也许是哪个同学朋友送的吧?”小易枫猜测说。
“你在西贡有同学吗?”黄亚玲又质疑道,“再说了,是朋友怎么也不留个姓名呢?”
“或者,是新认识的熟人也说不定哦?”
“熟人就应该当面送嘛!诶——”亚玲又看出门道了,说,“这个信封上怎么连邮戳都没有盖呢?这信是谁给你的?”
“一个初三的学生。”小易枫说。
“一定是替人送信的!那个学生有没有说替谁送的?”
“他说是替门卫李师傅发的。”
“那李师傅一定知道是谁!走,咱们问问李师傅去!”
“我问过了。他说是邮递员送过来的。”
“怎么可能呢?”黄亚玲说,“邮递员会送没加邮戳的信件吗?”
“估计——是邮局失误了呢?”
……
会有这种失误吗?二人心里都自然地记起了装在信封里的那包花种,还有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那个号码,他们后来试图拨打过,不过一直是处于关机的状态)。
如果这些都是出自同一个人,小易枫倒是真想查探一下这个人究竟是谁——他隐约地觉得,这些事情应该是一个人所为,起码那两个信封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的,因为两个信封上收信人的名字——“杨易枫”的“易”字都是“目”字头,看来不像是别字,应该是有意为之的——只是,这个人为何要如此写字呢?
不过,黄亚玲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也似乎并没有对那两张影票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她只是本能地想躲得远远的——无论那个人是好心,还是歹意。
亚玲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别去了。再说了,这个影片去年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咱们可以重温一遍嘛!这个影片不错。”小易枫提议说,“而且,我们还可以逛一逛县城。”
“县城有什么好逛的?成都、庐城我都逛够了。”
“下雨天打孩子嘛,闲着也是闲着。”他鼓励地说,“再说了,这周边也没啥更好玩的地方了。”
她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们只逛街,不看电影哦。”
……
等到五一假期,他们二人在县城闲逛了半天,都有些乏累的时候,小易枫又想起了那两张影票了。
“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电影吧?”他看了看时间,提议说。
“不是说好了只逛街不看电影的吗?”黄亚玲还是表示反对。
“你看咱们俩都逛了半天了,也累了,顺便看看电影也好歇歇脚。”
“要不,我们到奶茶店里坐一会吧?”
小易枫有些不情愿,说:“玲儿,你跟我说,为什么你不想看电影呢?”
“那你跟我说,你为什么想看这场电影呢?”
“不看,这影票——”他嗫嚅道,“不是浪费了吗?”
“我想听真话!”黄亚玲看着他的眼睛。
“好吧。”他知道自己不能敷衍了,说,“其实——我本来是想查探一下,那个送影票的人是谁的。后来我想,人家送了两张影票,估计是自己两个人不想去了,或者去不成了,才转送给我们的,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电影院里呢?
“……”黄亚玲没有说话,不过觉得他这话倒应该是实话。
“现在呢——”他说,“我只是想看看电影,歇歇脚,你知道的,这个影片的确不错。”
“可是,我还是不想去。”黄亚玲倔强地说。
“我记得你也喜欢这个影片的。”然后他说破了,“玲玲,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觉得——送影票的会是个女的?”
“胡说!我干嘛这样认为?”她的脸红了。
“你是担心没有人家的颜值高吗?”他揶揄道。
“笑话!”黄亚玲骄傲地挺起胸脯,那神情是——谁敢在姑奶奶面前提颜值?
“还是担心我被抢走了咋滴?”他开玩笑地说。
“少臭美了!”
“你看你都说我臭美了,还顾虑什么呢?”他自我解嘲道,“就我这样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谁能看得上我呀?也就是你——”
“你是说我的眼睛瞎吗?”亚玲拿眼睛瞪他。
“哪能呢!我是说,也就你的火眼金睛,才会发现我有金身。”
“你这模样的也有金身吗?”她嘲讽地说。
“有啊!你看《西游记》里那些佛陀菩萨,哪个长得帅了?不过是人家有金身,普通人肉眼凡胎的,哪能你们谁都看得见?”
“你就吹吧你!”她拿眼睛横他。
“走吧,快放映了。”他笑着拉起她的手说,“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好意?我觉得可能是个阴谋!”她随口说道。
阴谋?什么阴谋?他觉得她真的想多了!也随口说:“绑架勒索吗?哈哈,谁绑了咱们俩,Ta还得管饭呢!”
这下黄亚玲生气了,挣脱他的手,赌气说:“我就是觉得有阴谋!有阴谋!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他后悔不该反驳她,用和缓的语气半开玩笑地说:“两张影票不至于吧?咱们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坏了!这句话又点着火药桶了——黄亚玲又要大爆发了:
“我是小人吗?Ta是君子?Ta是君子,就该光明正大!Ta是君子,就该当面送票!干嘛偷偷摸摸的!”
——男人嘴欠!不会说话别说!
小易枫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办呢?女人跟前,就要学会认怂。
“这怎么能算偷偷摸摸呢?不过是寄了个信封嘛。”他以更加温和的语气说,“也许,也许是人家有难言之隐呢,不方便碰面。也许,也许是人家有急事外出,来不及碰面呢?都有可能嘛。”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她冷嘲热讽道,“敢情你是那人肚子里的蛔虫吗?”
“你!”他也是气糊涂了,竟然没有留住口,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好!你自己看去吧!”
见她要走,小易枫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你要去哪里呀?”
“不要你管!起开!”她甩开手,大步流星地走去了。
小易枫又要伸手去拉她,可惜没能拉住,心里懊恼不已——真不该说那句“不可理喻”的话,如果不说,他只需要低头沉默,也许事情就能蒙混过去。难道还要再来一次茶山镇上那样强吻的热烈场面吗?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他已经失去了心劲。想想她甩手时候的愤怒,还说不要他管的决绝……好吧,好吧,不管了!不管了!
只是,越是不想管,却越是心里疼得要命!他又懊恼又颓丧,后悔得不行。
心里希望她可以回来,可惜没有。
心里希冀可以追上她,可惜也没有。
他在街道上乱转,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竟鬼使神差地转到县城影院的门口了。
——这,这……
他迷惘地一屁股坐在影院的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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