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天命,天定命运,似从不允人着主般要摆弄一番,扬起的黄沙追溯到那段学宫时抵足而眠的日子,阖了眼仍觉是昨日事。仍记直至车马驶出新郑城,我见沿途皆是食不果腹的流民。是了…这连年的战乱终是叫国四分五裂,叫百姓居无定所,我再抬眼何初寻得一曲秀舞翩跹,香叆雕盘?满目皆是哀鸿泣音,他们再也不能在“故土”上寻得一个能定居、能叫他们吃得饱饭的地方了,新郑城中把酒花前或醒或醉,如流水般的繁华梦终不属于他们,但若放任其随红尘凋落褪去户盈罗绮的外表,是疮痍的残骸,沧桑的尘沙。他们(韩臣)可不知?可是无能为力?不过皆醉于繁华影里红袖柔弱,视而不见罢了!而今韩王令我使秦,不过韩国再无退路,已成西边的颓日,无计可施,奢想以“间秦”之计谋得苟延残喘的机会。
我上书欲请韩王与四国联合抗秦,合纵之术或将成,使秦元气大伤退守函谷关,王上便可就此重振韩国,再现韩国先王们的荣光啊!何况从前韩国资助长信侯谋反和派郑国修渠消耗秦的国力财力等间秦之计皆被秦王所勘破并派来秦使来韩国对质,相同计谋又怎可行得通!韩国内君臣心不向同处,攘外必先安内,不妨对内推行律令,使韩国有充足的财力与兵力能与邻国秦国抗衡。整顿朝廷,一心对外与四国扛秦,重振韩国霸业…结果不言而喻,奏疏石沉大海,韩王执意令我使秦离间。
我再无言,入咸阳时我回首安顿随同的人到住处安置行李,趁天色尚早于街头购得两壶陈年佳酿,拦下欲行的秦吏可知李廷尉居何处。见他迟疑神情忙解释道,非与李廷尉为昔时同窗,多年未见此番来咸阳恰欲与之会面。他同我说了所在何处,趁夜便携酒来欲与之相见。分别多年却仍记稷下将离别时以歌代言同他唱道的别辞,千般相见好,莫逢在沙场…如今你我虽不在沙场以刀戈相见,可各侍其主在所难免的,马上也要在这名为“公堂”的沙场上,以言作兵对立相见了。
可是分别许久,我从未见过他这般身着秦冠的模样,从前稷下的身影于我脑中挥之不去,却又不得不与眼前的秦冠相重合,我不禁苦笑,自请人传报到如今他出门来迎我已过些许时候,定是将常服换了才肯来,怕是以为我夜访是为正事,可我今夜来,又的的确确是为同他喝酒叙旧。
他见我来还拎酒,终是说出了今夜的第一句话来,公子来便来,还带什么酒?是觉得斯这廷尉府中没有好酒来招待吗?
从前我也听他这般说过,稷下课业之后常爱轮流买兰陵酒来,有时候我买的次数多了他也常调侃道我是觉得他这没酒吗,又会端来一碗早已在炉上温好的酒递来。而如今我听他却再无当年调侃的语气,只道斯兄,非今夜来只是同你叙旧的,还记当年稷下你我…
:都是些陈年旧事,公子再提它们做甚?
我原本为人斟酒的手一顿,抬眼时恰对上人的目光。人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可为何…我熟悉的人的目光如此叫我感到陌生?
终结的炽天使:晚冬飘梅待雪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