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王妃
超小超大

碧血掩红妆

青落仔细的将棕褐的药汁涂在面上,遮盖住自己原本白皙的肌肤,又将长发束成冠。毕竟男女身量有别,青寒原先的银白铠甲对青落来说稍显大了,芷兰边几日不眠不休为青落重做了一副与原先一样的铠甲,只解释少将军因大病一场消瘦了许多,便打消了他人的疑虑。

青落抚摸着面前的铠甲,想起青寒眼中又潮湿起来,她仰起头硬生生将泪水咽下,转瞬眼中便恢复了清明,她利落地将铠甲披戴好。

果然是人要衣装,铠甲一上身,昔日那长裙摇曳灵秀妩媚的女子顿时变得英气勃发不怒而威,眉宇中镌刻着坚毅更显得淡定沉稳又不乏睿智。

芷兰看着眼前白袍银甲英姿飒爽面目与青寒神似的青落,心中阵阵酸涩,她上前抱住青落,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姐姐,刀枪无眼,你千万要留心!”

青落拍了拍芷兰的肩,“放心吧,我会留神的。倒是你,要当心身子。”

青寒身亡后,芷兰一直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且神思也颇为倦怠。青落为她把脉,方知芷兰已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芷兰得知自己有孕后泪如雨下,与青寒二人成婚后两年间也无所出,谁知孩子竟在这个时候有了,难道是老天可怜慕家?

探子来报,赫风大军正向宁武关进发,离宁武关已不过五里之遥。

青落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眺望宁武关外,远方扬起遮天蔽日的黄土,仿佛掀起了巨大的沙尘暴一般看不清其中状况,只听得沙尘中有咚咚咚的鼓声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和“嗬、嗬、嗬”的呐喊声传来。

青落披盔挂甲走下城楼,外面大军已集结完毕。一轮滚圆的太阳悬于天边,发出灰蒙蒙的光,漫天的沙尘弥漫下,黑压压的军队肃然而立气势恢弘一眼望不到尽头。高高举起的巨大旗帜,上面有一个硕大的“齐”字,于风中招展着猎猎作响。

牛皮大鼓急促地敲起,轰隆隆的声音震天动地,敲得人心里一阵阵的激荡。数万杆银枪挺立如林,枪头闪着森然寒光。连日来因主将缺阵被赫风部屡挫锐气,众人心中皆压抑着一团火,恨不得放手与赫风部拼死一战。

青落翻身上马,看着一张张肃穆的面孔,长枪扬起,朗声大喊道:“强敌来犯,我等热血男儿誓死保家卫国!”

“誓死保家卫国!”“誓死保家卫国!”群声如雷,旷荡于天际。

呜呜的号角声吹起,青落长枪一挥,“将士们,冲啊!”便一马当先冲出了宁武关。

“冲啊!”“杀啊!”在宁武关外五里处,两支队伍如两股水流般交汇到一起,旌旗猎猎,战鼓如雷,兵刃相交处,喊杀声、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青落冲进敌阵中,长枪如游龙般上下翻飞,连挑翻敌方十数人,银枪挥起处带起阵阵血雨。以前虽见过两军交战的场面,却是躲在暗处远观而已,如今真正踏入战场,比她想象中更血腥也更残酷。

眼前不断有倒下身影,残肢四扬,头颅滚地,血箭冲天。猩红的血流蜿蜒流淌在漫漫黄沙上,渗了进去,将黄沙也染成了红色。几处低洼的地面上聚起一汪汪殷红的血泊,倒影着天上黯淡的日光,映出漫天的血色。

身上脸上到处都溅满了鲜血,闻着自己周身刺鼻的血腥味,青落只觉得心中阵阵颤栗,死在自己银枪之下的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但是,若不杀人,人便杀你,由不得选择!

青落浑身绷紧,紧咬牙关,死死地握住银枪,只凭本能木然的挥出一枪又一枪。当又一个敌人被自己一枪刺穿腹部倒下时,看着流淌出体外出的肠子,青落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恶心“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青落没有注意,从她踏入战场开始,便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她正吐得稀里哗啦,忽然觉得前方一阵劲风袭来,她本能地向后一仰躲了过去,直起身时,却发现自己对面横着一人一马。

那人身形高大壮硕,端坐马上如铁塔一般 ,浓眉鹰眼,络腮胡子,头发披散着,额前系一抹额,抹额上一个狰狞呼嚎的狼首,左臂赤裸,斜穿皮袍,腰间扎一条宽宽的牛皮腰带,裸露在外的紫铜色肌肤上肌肉虬起起,他正扛着一柄狼牙棒目光炯炯地盯着青落。见青落看他,他咧嘴一笑,“小子,听说你差点见了阎王?!”

赫风部向来以狼为尊,只有首领才佩戴狼头。青落心念一转,便知来人定是赫风部落首领-南上云,她沉声道:“尚未把你们赶走,本将怎会轻易就死了!”

南上云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子哈哈一笑:“本汗这么多年难得碰到一个对手,上次一战还未过瘾,今日我们再痛痛快快的来一场!”

“哼!”青落想起青寒便是在上次交战中中了毒箭,心里阵阵抽痛,她冷哼一声,“无胆鼠辈!敌不过我,便暗箭伤人!若不是本将命大,早已毒发身亡!”

“放屁!”南上云拍着腿勃然大怒 “老子绝不干那种下三滥的事,要打便正大光明战场上见真章!”

“即便不是你,也难保不是你手下之人!”青落冷冷地道。

“且不说没有放箭伤你,即便是放箭,我们也不会在箭上涂毒药,我赫风部的男儿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要打便真枪真刀的拼命,才不会做那种无胆鼠辈行径!若真的如此,我南上云三个字便倒过来写!”

见南上云眼神中透出怒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青落皱起眉头,南上云的样子不像说谎,可若真如他所说,那究竟是谁暗害了哥哥?

正沉思着,便听得南上云一声大喝,“小子,你那些部下都是草包,本汗不屑于和他们动手,你既已出战那就接招吧!”说着便一记狼牙棒照着青落迎头砸下。

青落往斜里一带马缰,躲过一击,狼牙棒随即又横扫过来,青落又一个翻身后稳坐于马上。见南上云将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直直地朝自己当胸袭来,青落将长枪一挥格开狼牙棒。

枪棒相交时铮然作响,青落只觉得有千钧之力向自己压来,她顿觉胳膊发酸虎口胀麻,连长枪都几乎脱手,心下不由暗暗惊叹:此人好大的力气!如此倒不可硬拼,只能智取。想到此,她屏气凝神,握紧了长枪,将长枪凌空一抖,挑、抹、刺、扎,处处避开南上云的狼牙棒不与他硬碰,却又似粘在上面一般顺着狼牙棒而上招招直刺向南上云身前要穴。

南上云的狼牙棒不及长枪灵活,尚未抽回,青落的长枪已到了眼前,一时间他被逼了个手忙脚乱,“咦?!”他颇有些吃惊地望着青落:“小子,这不似你平日的打法啊!怎的受伤月余,你的功夫不退反倒更厉害了!”

回应他的是青落沉默的一阵紧似一阵的攻势,南上云虽左挡右闪却爽朗地大笑:“好!这才痛快!哈哈哈......”

三百回合过后,两人谁也没有占到便宜,青落的肩头被狼牙棒划了一道三寸来长的口子,浑身被汗水打湿,汗珠顺着发梢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南上云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头上抹额被挑掉了,身上皮袍被青落枪尖刺破几处见了血。

南上云四下环顾见双方兵士各有损伤,他咧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粗声粗气道:“姓慕的小子,我们交手这么久高下难分,这样下去两败俱伤,不如各自鸣金收兵来日再战,如何?”

青落默然不语,枪尖依旧对着南上云。南上云摇摇头,大手一挥,手指在口中打了声异常尖利的唿哨,只见正在奋战的赫风部士兵纷纷收兵向后撤去。

青落见状,长枪朝天一指,高声大喊:“收兵!”交战的两方便倏地一下,如退潮般分了开来,各自退回阵地。

青落回营后向慕震禀告了此次战况,慕震见她受伤便连声催促她下去疗伤。自己女扮男装在军营中包扎毕竟不便,青落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策马回了芷兰那边。

芷兰正坐立不安地等在房中,见青落回来,终于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接着欲上前去帮青落卸掉盔甲。

青落按住芷兰的手,“我自己来吧,前三个月胎气未稳,你要格外当心才是。”

沉重的盔甲卸下后,青落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她舒展了下酸麻的胳膊,却不小心扯动了肩上的伤口,不由地一皱眉。

芷兰见状忙把药箱拿了过来,又打了水来给青落擦脸。她拿了温湿的毛巾靠近青落的肩头正欲擦拭,阵阵血腥之气却直冲鼻孔,她的胃中顿时一阵翻腾忙捂着嘴干呕个不停。

青落拍了拍她背,倒了一杯茶给她,“我自己可以的,你去休息吧。”芷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下去了。

青落缓缓地脱下左肩的袖子,时间有些久了,衣服已被鲜血凝固在伤口上,她忍着痛,慢慢撕开黏连在肩头的那片衣衫,却又引得血流了下来。

青落用帕子沾着温水擦干伤口的污血,敷上药,然后撕下一块纱布,用牙齿咬着一端,另一只手包扎着。但一只手总不是很灵便,青落弄了半天也打不好那个结,她叹口气,停了片刻,便再度开始打结。

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道:“师姐,我来吧。”

青落转头,发现云隐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问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云隐微微叹息,眉心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我听说你受伤了,想着你定会来这里,便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青落点点头,“确然一只手不是太方便,”可转头看着自己露在外面半截雪白的臂膀,她顿时羞红了脸忙扯了衣服盖住,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云隐怜惜地摇了摇头,上前止住她的动作, “此时,我是一个大夫,而你,是我的病人。”

青落看着他坦然纯净得仿佛琉璃一般的目光,自嘲地笑笑便释然开来。

云隐小心地给青落包扎好,又细心地帮她理好衣服,他眼中有一抹淡淡的哀伤,“我真恨自己当初没有认真习武,不然,我就可以替青寒兄上阵杀敌,又何苦让你一个女子经历战争的血腥残酷。”

“是啊,早知当初,现在又何必如此......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假如......”

云隐的话让青落有片刻的失神,但她随即便含着一丝苦笑摇摇头,“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吧,想太多也是无益,况且现在的我们都已非当初的自己了。”

云隐默然,半晌,他开口道:“今日之战你有何见解?”

青落目光湛然:“今日一战不过探探对方的虚实,赫风部果然骁勇善战,我听闻赫风部中最厉害的一支队伍便是风狼骑,他们骑的乃是赫风部中最优良健壮的马匹,风狼骑上下皆着铁甲以迅疾勇猛著称,铁蹄过后死伤无数。但今日南上云却并未动用风狼骑,我猜他必是让风狼骑休养待命,看来不日大战在即。”

“你可有对策?”

青落点点头,拿出一张图纸,“赫风部之前出战皆以风狼骑打前阵。风狼骑奔驰速度快,且周身着铁甲,普通弓箭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可他们防护的再严密也有疏漏,他们唯一的缺陷便是在双目这里。我们可命士兵拿镜子反射光线令风狼骑视线眩晕之际,以利刃刺马腿,他们必然摔于马下,再以火油附于箭上射来,足以让对方溃不成军......”

云隐昔日为帝时虽不懂用兵之道,却也读过兵书,如今听着青落分析着战事战略头头是道,他不禁对青落称赞道:“昔日青寒兄对我说,你们幼时于纸上玩排兵布阵的游戏,他常输于你,说若你是男子,定是一员良将,如今看来,他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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