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的不快后,足有四五日云廷一直都没有露面,问下人,也都不知他的行踪。青落猜想他定是气恼之下回了王府。这几日少了云廷与她斗嘴,少了他在院中大呼小叫,青落的心头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可她又笑着摇摇头,也罢,他走了,自己终于可以过些清静的日子了。
青落的心里虽这样想着,但夜晚与芷兰相对灯下,芷兰做活,自己看书,没人喧闹却又觉得过分安静了些,她的心头有时竟会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云廷那嬉皮笑脸的模样。青落心中竟有些气恼起云廷了:来了又走了,倒不如不来,害得自己还要重新去适应些日子!
少了云廷的打扰,青落想着总算能把桌上堆的的几册书看完了,可她拿起书刚翻了几页书就觉得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青落闭上眼静了静心绪后重新拿起书来,“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读着读着,她心中有所触动,目光情不自禁地从窗户中望出去:湖中的荷花已经有些开败了,残红中间一个个饱满的莲蓬如碧绿的铃铛般矗立在水中。
青落怔怔地看着那些莲蓬,耳畔不由地回响起云廷的声音:“过些日子,等莲蓬长大些,你要给我做蜜汁莲子吃......”真是个讨厌鬼,谁要做给你吃!青落气恼地哼了一声继续低头看书,可看来看去也不知书中讲了什么。她索性扔了书,出门拉着芷兰划了小船去荷塘中采摘新长成的莲蓬,心里竟有些赌气地想:云廷不是想吃蜜汁莲子么,我偏要把这一池的莲蓬都采光,让他没得吃!
芷兰看着青落站在船边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扯下一个个莲蓬,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把莲蓬想成某人的脑袋了吧?怎么这般用力?”
青落瞪了她一眼,“谁想云廷那个讨厌鬼来着!”
看着青落不打自招,芷兰咯咯笑道:“我可没说是王爷,这是你自己说的。王爷不在这几日,你的怨气可是直冲云霄啊!你是怪他不告而别吧?”
“谁说的!我才没有呢!他走他的,与我何干!”青落矢口否认着,手上却不自觉的用力将刚摘的一只莲蓬给揉碎成了几块。
两人正在湖中心摘着莲蓬,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叠声的叫喊:“青落,青落,你在哪里?~青~落~”
听见这喊声,青落的眉毛弯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微扬,她拂开团团荷叶,远远地见云廷飞奔而来眼睛不住地四下张望着。
芷兰看了一眼面有喜色的青落抚掌笑道:“这几日看书时不时地唉声叹气,你自己不觉得,我可是听得真切,这下好了,医你的药来了!”
青落将手中的莲子朝芷兰掷去,嗔怪道:“竟胡说!我哪有唉声叹气了?!怎么嘴越发刁钻了,我可得写信和哥哥说道说道。”嘴上这样说着,手下却用力一撑船桨,将船划出荷叶丛。
“你怎么又来了?我还以为你生气回王府了呢。”青落瞅了云廷一眼,将船稳在湖边,站在船头拿起一只莲蓬继续剥着莲子。
“ 本王哪有那么小气!”云廷擦擦头上的汗不住地摇着扇子:“前几日皇兄召我入宫下棋了。皇兄的棋艺不如我,十有九输,可他非要赢还不许我让他,我赢了又不许我走,故这几天一直被拘在皇宫里不得出来,唉!一言难尽呐!”他一脸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随后眉开眼笑地看着青落,“怎的,这几日不在你是不是想本王了?本王就知道你想我了,所以才求着皇兄放我出宫来了!”
青落闻言抓起一个莲蓬朝云廷丢去,边丢边啐道:“鬼才想你!”
芷兰在一旁捂嘴笑着接话道:“王爷,这几天我家小姐可是吃不香睡不好,不知是不是没和您斗嘴的缘故!”
云廷一手接住飞来的莲蓬,一手将扇子收了起来朝颈后一插,然后剥开一颗莲子扔到嘴里边嚼边嘻嘻笑道,“定是这个缘故!你家小姐呀,明明心里想我却说不想,这不是就是嘴硬心软么?”他突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对了,青落,明日是庙会,届时热闹的很,据说蜀地很有名的杂耍班子彩灯班也会进京,他们的变脸可是一绝啊,你要不要去看?”
“真的?太好了!”青落的眼睛亮了,可转瞬间目光又黯淡了下来,“还是算了,历来只有王妃才有资格同王爷一起出游,若是让人知晓王爷带侧妃同游会说闲话的。”
云廷撇嘴:“本王就喜欢带侧妃出去玩,谁敢说三道四!”
“你让我想一想。”青落站在船头蹙着眉纠结地揉着手中的一支荷花,去还是不去?去了若是被王府中人知道了免不了说自己逾矩,可不去,杂耍班子难得进京错过这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且自己也好久没出去过了。
云廷见她纠结不已便故意拿话激她:“你连王爷都揍了还怕人说闲话不成?你就说去还是不去?你若不去我可走了。”
也对!别人若要说什么随他去,反正自己从小到大已对指指点点已经司空见惯了,又何惧这一次! 想到此,青落果断甩掉了手中的荷花,“去!”
云廷见青落答应了,假装不在意地拿扇子扇着风,可一双丹凤眼却眯成了月牙儿。
次日一早,青落刚梳洗完毕,云廷就在外面把门敲的山响,“青落,青落,你起来了没有?”
芷兰上前开门,“王爷,您起的真早。”
“那是,今日欲携美人出游,不早做准备怎能行。”说着挤进门来上前一把拉着青落的手就往外走。
“急什么,庙会又不会跑掉。芷兰,把昨日准备的蜜汁莲子,芙蓉藕片,荷叶饼带上吧。”青落吩咐道。
见芷兰提着个食盒跟着走出来,云廷一把抢来,“本王来提吧,芷兰,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就留在别院,不用跟来了。”
芷兰本想说什么,但看到云廷冲她一个劲儿眨眼睛,便抿嘴一笑,“是,王爷。”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四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打着响鼻原地踏着蹄子,发出咴咴声。车身以黄梨木制成,泛着澄澄的油光,四周以紫色丝绸装饰,窗户及车门挂同色洒金鲛纱,车顶铺以琉璃宝瓦,阳光下熠熠生辉。四个檐角飞起,垂挂着紫铜铃铛,一动就叮当作响。四角还缀有无色锦缎香囊,内装龙脑屑,使得车子四周香气萦绕。车下立着个一身劲装的青衣男子,一手执着马鞭,一手拉着辔头,敛眉低目。
果然是平阳王的风格,华丽又风骚。青落叹气,“你就不能低调点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那又怎样?本王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赛过潘安、气死宋玉,普通的马车怎能配的上我的风姿?!上三百年,下三百年也找不出本王这样英俊的人......”
青落扶额,见云廷还在那自我陶醉,便无视他,径自轻轻一跃,跳上马车,低头进到车厢里。
云廷眨眨眼睛,一脸惊叹,“青落你好厉害,本王也来了。”他踢开马凳,撩起衣摆,摩拳擦掌用力朝马车上一跳,“哎呦!我的膝盖,磕死本王了!”云廷龇牙咧嘴地爬上来,坐在那里不住的揉着膝盖。
车夫见二人坐稳,便跳上马车,他看起来身形高大但落下时马车却未晃一丝,马鞭轻扬,长吁一声“驾!”四匹马便拉开蹄子,嘚嘚嘚嘚的跑起来。
云廷斜倚着软塌躺在车里,脉脉含情地看着青落,不时地朝她抛个飞眼,眼中神情似蜜一般黏糊。青落被他看的不自然,微红着脸扭头掀开帘子朝外望去。
这个季节已经微微有了一丝秋意,阳光不再酷热难耐而是变得和熙轻柔,天澄碧起来,一片片薄纱似的白云在慢慢地浮动着。路旁的树木依旧葱翠茂盛,不知名的野花盛放在茵茵碧草间。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有一种草木独有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看着这样的景色,心情也不由地跟着明媚起来。
“驾!”一声干脆利落的吆喝声,让青落远望的目光不由地收了回来,她转头望向驾车的车夫:这一路上地面高高低低时有颠簸,但那车夫却像牢牢钉在车上一般,身体纹丝不动,背部绷直笔挺,高扬马鞭的手臂上肌肉紧实,马鞭挥下时声音清脆响亮。
青落放下帘子,转头问云廷:“看这车夫身材健壮却身形灵活动作敏捷,应该不是普通人,难不成是你的贴身侍卫?”
云廷打哈哈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他叫白石,是皇上派来保护我的。咦?!慕青落,当着本王的面不许谈论另一个男人!”说着他扑上前来将帘子拉的严严实实的,并将身体挡在车门前面不许青落往外看。
看着云廷醋意翻天的模样,青落撇撇嘴丢给他一记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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