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乃觉得今天的希实十分反常。
往常的她从来都睡得很轻,有时自己早起洗个澡,隔着几层门她都会被水声吵醒,而今天早上自己不小心摔碎了一只茶杯,她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还不算什么。
山下这一天要去学校里讲课,黑田理事官又体谅他们辛苦加班多日,破天荒地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原本是小希来找自己出去要买些平常穿的衣服,和希实说了之后,她竟说要一同前往。
从雪乃自己的观察来看,这两个“奇迹般”同名的人不仅毫无交集,甚至还有些刻意地回避着与对方接触,再加上桐崎和原野都告诫自己不要掺和这三个人之间的事,她也就以端水大师的姿态自处至今。
但事到如今,既然当事人都发话了,她也就只有抱着赶鸭子上架的心态硬着头皮上了。
就这样三人来到了米花车站前的商场。
“没想到小希也会对衣服感兴趣,看你平常都不怎么出门,我还一直觉得比起这些你应该对书更有兴趣呢。”雪乃夹在中间憋得难受,只好找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填补对话的空白。
“确实是这样。”小希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我现在的衣服都是风见警官帮忙买的,我不好意思总麻烦他,所以只好拜托雪乃姐姐陪我出来买了。”
“好!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来找我,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你挑吧!”雪乃叉着腰,学起动画上夸张的语气,见两人都愣在原地,突然陷入了尴尬,“啊……有代沟吗?”
小希看着她,突然噗嗤一笑,慢慢也不再矜持大笑起来,脸上难得露出了符合这副外表的天真笑容,“雪乃姐姐真的好有趣,能找你出来真的太好了。”
雪乃带着小希走在前面,看到有轻飘飘的小裙子就会从架子上取下来,在小希身上比比,觉得合适就点点头搭在胳膊上,看着违和就撇撇嘴将衣架重新挂回去。
希实则一直跟在后面,时不时翻翻手边的衣服,除非被问到,也从不发表意见。
一是她不愿多说,二是她实在也没什么能说出口的意见。
她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对衣服没有什么挑选的权利,被降谷带出来进了组织,除了黑色,组织也不会接受其他的颜色。后来她随着本堂姊弟去了美国,那边的风格相比日本这些更是简单。而且这大概也是她回到日本以来第一次踏进商场,对这些软软的花边蝴蝶结她更是一窍不通。
说穿了,希实能跟来这里也只是不放心雪乃而已,准确来说,她是仍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安室希实」心存芥蒂。她不至于幼稚到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更何况那一次谈话至多也只能说明她不是山下派来的人,并不能证明她真的清白无辜毫无所图。
更何况,就算她喝了那杯红茶,也不代表她与山下就真的毫无关系。自己也好降谷也好,现在都是在迷雾中行走,一个错误的选择,一个不应相信的人,都可能让他们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希实心里明白,以降谷的能力,那个暗号即使不看什么笔记他也能轻松破解出来,安东教授的笔记也只不过是为他的推测上了个保险。那次“内部会议”也无非是测试桐崎和雪乃两人是否可信的一个幌子而已,不愧是做过多年卧底的精英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二人手里的衣服多到拿不住,便进了靠外面的两间更衣室。希实闲着也没什么事做,就向更衣室最里面的镜子走了过去。工作日的上午商场里没什么客流,十几间更衣室基本都空着,除了雪乃和小希进去的那两间,关着门的也就只有希实旁边最里面的这一间了。
希实站在那块大镜子前,打量起自己的头发,这一头金发是在回国之前的临时起意,到现在她也还觉得看不习惯,几个月的时间发顶长出的部分也暴露了原本的颜色,她拨弄着,想着找个机会再将头发染回去。
正想着,就听见旁边的门开了个缝,她刚要让开路,却被那人一手抓住手腕,另一手捂住嘴,不容她叫喊,用力一带就将她拉进了那间更衣室里。
“嘘——”熟悉的声音落在耳畔,她试图挣脱的双臂也卸了劲,“小点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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