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时向元臻递了辞呈,说年岁已高,想回家养老。他没有在朝堂之上递这份辞呈,而是选择下了朝在承明殿递给他,他被罚跪的事情满朝议论纷纷,如果此时被他们知道自己要走,恐怕就会落得一个畏罪潜逃的骂名。那些人,随便给他们个什么消息,传的比马上飞燕都快,什么都兜不住。
“孤时,你这是何意?”元臻望着桌上的辞呈,面色多了几分冷意,“朕是君你是臣,你行为僭越,说话顶撞,朕罚不得你?这么多年来朕自问待你不薄,你却要这样辜负朕?”
“微臣实在年岁大了,经不得折腾了,太医院新进了很多年轻有为的太医,都不比微臣差,少一个不少,他们也都可以应付,微臣这便请旨还乡吧。家里父母年纪也大了,也该在他们膝前尽尽孝道了,还望皇上应允。”孤时方方正正的行了大礼,元臻觉得一股气郁结于心,想发火却发不出来,放弃的笑了笑,“行,你们都要走,你们都要离开朕……间接的跟万千百姓指责朕是昏君就是了……”
“微臣不敢,皇上多虑了。”孤时拱着手未曾放下,“人生无不散之筵席,早晚都是要分散的,还请皇上答允微臣告老还乡,微臣对皇上感激不尽。”
孤时举家南迁,用几天时间卖掉了那处宅子,收拾了东西就回老家去了,元臻没去相送,只是在城墙上看着他们的马车渐渐走远。
楚宴在杂役房听到他们都在议论这个消息,“哎你听说了吗?欧阳谦勾结段国,背叛了皇上,元国接连败退,他现在都快被打死了……”
“年纪轻轻,雄才伟略,死了还真是可惜了……”
“就是,皇上这么着重培养他,他怎么能勾结别的国家呢?”
“我听说,欧阳谦根本就是段毅的儿子,他一出生就被他爹送到元国做卧底来了。”
“啊?有这种事?谁忍心把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扔到别的国家?尤其是兵荒马乱的,就不怕自己孩子活不成吗?”
“所以说,做皇帝就要有做皇帝的魄力,这次大战,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元国是输是赢还在两说。”
“输赢于我们又有何意义?反正我们是不中用的死囚了,国破家亡,也与我们无干。”
楚宴听了他们的议论,眼中露出精光,刚一转身,就被秦柯压着去了大牢。
楚宴没想到元臻能看出自己是卧底,欧阳谦就在旁边的牢房,满墙满地的血。他跪在元臻面前,元臻像是早已发泄了一通,无力的木偶。
“楚宴,还不老实交代,你这条命就不用要了!”
楚宴咬了咬牙,脸上是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表情:“奴才,没什么可说的……”
“你来之前,应该也对元国了解甚多,知道朕的手段。”向两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两名侍卫一点头,拿起一根木棍放在他小腿上一人踩在一边,可以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楚宴疼得整个人瞬间弯起了身,青筋暴起,按着地面的手哆哆嗦嗦使不上力气,不一会儿就趴到了地上。
“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切下来。”
秦柯走上前,拿着匕首,一刀下去,楚宴凄厉的惨叫出声,十根手指都被切下来,接连不跌的惨叫已经让他如同水洗。
“还不把实情都交代清楚?”
楚宴竟然还能笑出来,朝地上啐了一口:“我没什么好交代的,我的妻子儿女,都是因为当初你们元国打仗死的,国君之间的纷争,要我们这些贫苦百姓来偿还,有这么一个机会能报复元国,我怎么能放过?我就这么一个孤寡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你都传递了什么消息给段毅?还有,你的同伙都是谁?”
“你是皇上,你有多聪明啊,你去猜啊。”楚宴带了些歇斯底里的神情,元臻点了点头,“行,既然你不肯说,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把这些烧红的炭塞到他嘴里。”
秦柯拿起夹子,掰开他的嘴,他几番抗争不过,连惨叫都变了声音。
“把他的皮,给朕剥下来。”
欧阳谦本是没有丝毫力气的趴在地上,听到凄厉的惨叫声,头晕脑胀的看到几个重影,好一会儿才看清受刑的人是楚宴!当下拼尽全力往楚宴那里爬,仅仅几步之遥此时却像走不完一样。
欧阳谦爬行过去痛的青筋暴出,他伸手到那边,嘶哑着声音向秦柯喊:“秦哥!住手!”
秦柯看了元臻一眼,匕首还插在楚宴后背上,他两只手已经尽是血污。
“为什么!为什么!”欧阳谦向元臻喊道,“为什么——!”
“他是跟你一伙儿的,你问朕为什么?你为何不去问问你爹,为什么要害死朕那么多黎民百姓?”
“你到底在说什么!”
楚宴说不了话,整张后背已经快被剥下来,血色迷离的看了一眼欧阳谦,剧痛之下他竟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无法再开口说话,不然他要如何面对欧阳谦的清澈坦诚?
欧阳谦带着放弃一切的表情,眼睛已经因为流泪红肿起来,嘴角噙着泪花:“别折磨我宴叔,别再折磨他……你要把我的筋一根根挑出来都可以……你把我剁碎了喂狼也可以……你把我五马分尸……我都可以活着承受……你不能因为他对我好,就连着他一起怀疑,这是人哪!这是命啊!”
元臻抓着他的衣领,几乎恨出了血:“你不用再装模作样,就是他跟你一起向段毅传递的消息,你还打量着朕什么都不知情吗?”
秦柯叹了口气:“他是段国安插在元国的卧底。”
“什么……”欧阳谦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宴叔,这怎么可能?”
秦柯继续剥皮,楚宴继续发出无力的惨叫,欧阳谦想上前阻拦,却寸步难行,就这样,生生看着楚宴被折磨死在自己面前,整个人被剥下的皮扔到炭盆里烧掉了,人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欧阳谦不堪忍受晕了过去。
石床上欧阳谦安安静静的睡着,呼吸均匀,元臻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欧阳谦,轻声道:“他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你说是吗?”
秦柯干干的回道:“是,是啊……”秦柯低下头,不安的心越来越浓烈。
元臻将酒精倒在匕首上,然后在火上烤着:“朕将他从一个奶娃娃拉扯到现在这么大,有谁何曾考虑过我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烧好匕首之后,就执起了欧阳谦的手,托起他的手腕,一刀轻轻缓慢的割了下去。欧阳谦被生生疼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义父在割自己的血管,“义父,我疼。”
“疼?你背叛朕的时候,可曾想过朕的心有多疼?”元臻瞪着欧阳谦一刀狠狠在手腕刺了下去,元臻眼睛腥红,发狠的说道:“你的人给朕假传消息,元国又死三万人马,你就是疼死也是应该的!”
“什么……”
割好一只手,元臻伸出手:“那一只。”
欧阳谦举起另一只手给他,元臻如法炮制,拿着匕首仔细的一刀一刀割在他手腕的血管上,欧阳谦有些轻微的抽搐,血浓稠的看不清楚本来血管的位置。然后走到床尾处,两刀将脚筋挑断。
“你到现在都看不明白,我要是段书,为何要在你这儿受尽刑囚?段毅那么看重子嗣,为何不来搭救?你被人蒙蔽了双眼,冤屈好人,真是好糊涂啊!”欧阳谦清楚的知道,一旦义父开始怀疑自己,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所有谩骂和指责都是应该的,所有的过错都应该归咎在自己身上,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无妨,我问心无愧,苍天可鉴。
只是现在,饿的心慌。
欧阳谦扑闪着双眼,喘了喘气说道:“义父,我饿……”
元臻想起他好像很久都没吃东西了,向外喊道:“拿几个馒头过来。”
狱卒拿了一碗馒头和一碗水过来,总数有四五个,元臻拿起一个馒头递到欧阳谦嘴边,欧阳谦张嘴吃了,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而且这馒头松松软软应该是刚出锅不久的,他狼吞虎咽的吃着吃着就噎着了。元臻端起水给他喝,咽下去之后又开始喂他吃。元臻看着他的脸仿佛看到小时候喂他吃饭的情形,他那时候小小的,糯糯的,刚学着吃饭,米饭喂他吃几口就得喝口奶给他送送,不然就嫌噎得慌。
元臻表情触动,又悄悄看向一边掩饰过去。
元臻又让人拿了一碗莲子羹过来,欧阳谦看到地上的小碗,说道:“多谢义父赏赐,听人说,义父今天上午收到了段国的来信,不知段毅写了什么?”
元臻冷冷的笑着:“段毅对朕说,只要朕交出欧阳谦,他便割让给朕九座城池!”
欧阳谦心中一震,看着元臻阴冷的没有感情的瞳孔,过了一刻才问道:“您想要吗?那九座城池。”
“废话!那城池若给我元国,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不想要?”
“那您把我交给段毅换取那九座城池吧。”
“报——!”一名侍卫飞快的奔进了承明殿,“报!皇上,谦帅手下的将军传来的消息是错误的,元国又损失了三万人马!”
再次进入了牢房,入眼的是欧阳谦熟睡的面容,莲子羹还在地上放着,他手腕上流出的血溢满了地面,血泊一片,元臻向外喊道:“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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