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七，来，先起来。”欧阳谦去扶柒休觐，却被柒休觐一把推开。

她在原地瘫坐了许久，欧阳谦忍不住再度去扶她，柒休觐忿忿的推开他：“走开！”

欧阳谦蹲到地上，心中有点惊慌：“小七，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隐瞒你……”

柒休觐的嗓子有点干：“你是，王爷……”

欧阳谦的声音很低沉温柔：“我是。”

柒休觐沉默的坐在一边想了一会儿，欧阳谦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她有开口的意思，就问道：“很意外吗？你画的那张侧脸，很像……”柒休觐打断了他的话，“好玩吗？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很好玩吗？”

欧阳谦哑声道：“我没有！我对你是认真的！”

“认真？”柒休觐抬起头来，眼底已经血红一片，“你表明心迹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明你的身份？你是皇亲国戚，你以后是要皇上赐婚的，你明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流氓……流氓……”

“你别哭，别哭……对不起，隐瞒了身份是我的错，我们出来都不能太张扬，所以对谁都没有说明身份，后来，我一直想找个适当的机会跟你说的。我们为什么不可能？小七，我喜欢你，我不会让义父指婚，我想娶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我只是在等你，等你对我放心，我……”

“适当的机会？我们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我不信没有一次适当的机会，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告诉我！还是说，你对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可以长久，等到你腻了，你就找个理由说我们不合适，大摇大摆的娶妻生子去了……”

欧阳谦不敢置信她竟然会猜疑到这种地方去：“小七，你说这样的话，太伤我的心了，我对你的心意你感受不到吗？你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想娶你，我想跟你结为夫妻，可是你不相信我，你怕我会变心，你不肯跟我成亲，你不愿意，我也不想逼你，我只想等到你相信我了，就去请义父赐婚……”

“可能吗！”柒休觐字字泣血，“你是王爷，可能吗！你是王爷啊！我是谁？我一个要样貌没样貌，要学问没学问，要家世没家世的人，我凭什么进你们皇室的家门！我敢进吗！我配吗！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的婚姻大事，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吗？异想天开！”

欧阳谦被她激的眼底也有了水雾：“你是我的小七！我的小七就是最好的姑娘，谁都没有我心爱的人好！你一颗赤诚之心待我，我就是打着灯笼也再找不到比你待我更好的人了！”

“不是！就冲着你们皇室的门楣，就冲着一个谦王妃的名号，千千万万的女子都会比我对你好！她们脸蛋比我好，脾气比我好，家世比我好，什么都比我好！皇上不会允许我们在一起的！”柒休觐捂着嘴大哭，“我也，不敢妄想……”

“小七！”欧阳谦急的眼睛都红了，他看到柒休觐这种迷茫无措的样子，心像是被刀剜了一样疼，“你先冷静一下，等你平复一下情绪，我们再说，好吗？先起来，到床上去坐着，地上凉。”

柒休觐的腿完全没知觉了，欧阳谦打横抱起她放到床上，柒休觐痴痴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起来脑子还不清醒，还没反应过来。

“来，喝点水。”水杯递到嘴边，柒休觐喝了一口，一双泪眼看向欧阳谦，委屈的抽着鼻子，“你，真的是王爷啊？你们不是骗我的？”

“我是王爷，但我也是你的心上人啊，只是一个身份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有变啊。”

柒休觐抹着眼泪，自言自语道：“真的是王爷啊……”

欧阳谦握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哀求的看着她：“小七，你别哭了，你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柒休觐抽泣着哭了一会儿，抽回自己的手，抹了一把脸：“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我要跟你说我的决定。”

欧阳谦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哑着嗓子道：“你……”

欧阳谦被她一句话砸的呆了：“结束？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

柒休觐搓了搓自己的脸：“我不想跟任何达官显贵搭上关系，可以结束吗？”

欧阳谦百般不解，关于坦白身份，他幻想了柒休觐的各种反应，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为什么？小七，你说过，你很喜欢我的，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之前，也多次向我表达对谦王的好感，为什么？”

柒休觐摇头：“我们身份差距太大了，我没有办法接受，像你们这样身份的人，要什么样形形色色的人没有，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平头百姓，就算你把我握在手心里随意玩弄我都没有反抗的能力，这样的身份差距让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你们。”

“只是因为一个身份，你就把我的人格和往日的相处都否定了？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伤害你？我向你保证过，我绝对不会有除你以外的任何人，你不能相信我吗？”

“你现在是对我好，以后如果闹矛盾了呢？不得不分道扬镳了呢？你的身份高高在上，身边全是皇亲国戚，我只是一介民女，如果你们要伤害我，一句话就可以让我人间蒸发，我不想要这样不对等的相处关系……”

欧阳谦捧着她的脑袋，痛心疾首的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伤害你？我怎么可能会想要伤害你呢？”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事情来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可以不当回事，是因为你们是地位尊贵的人，而我不能。”

欧阳谦轻轻将她的碎发掖到耳后，眼里涌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小七，请你相信我……”

“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王爷，王爷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我一介蝼蚁如何能与你抗衡？现在是我们还没有起摩擦，以后相处的过程中有任何问题，因为我畏惧你的身份，我不敢惹你生气，我肯定要向你不断的妥协和忍让，我不是这样的性子，我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我们并不合适。”

“我们那么久的相处，你见我威压过你一次吗？我在跟你的相处中，从来没有想着我是一个王爷，你是一个平民，你要如何迁就我。我早已把你当我的妻子看，小七，你如果觉得我向你隐瞒了我的身份，生我的气，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出气，但是不要轻易说放手，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对不起，我接受不了。”柒休觐扭头面向墙壁，手掌虚握成拳，防御似的放到了嘴边，“自我知道你是王爷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对你，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害怕。”

“我让你害怕了吗？”欧阳谦难过的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如果我让你害怕，我可以先离开你的房间，但是等你真正冷静下来之后，你再和我说话，好吗？”

“嗯。”

“小七，看到你那么害怕无助，我真的好难过，不过我向你保证，你真的不用害怕我会利用自己的权利来伤害你，你想一想我们之间的过去，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你都把命豁出去对我了，我怎么舍得呢？我疼你都来不及。”

柒休觐抽泣着彻底转过身去：“你走。”

“好，好，我先出去，你别怕我，我就在楼下坐着等你，你不来找我谈话之前，我不会进你的房间。”欧阳谦担心的一步三回头，将房门关上了。

事实上，他心里仍然在恐惧，以往的认知告诉他，柒休觐是一个很注重自我保护的人，她很少接触新东西，很少把心门打开，接纳旁人进来，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来的，现在这种情况，她很有可能为了自我保护，而选择抛弃自己。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继续跟自己走下去了，自己要怎样挽回？他们明明是真心相爱的，就因为一层外在的身份而分开，这样的理由他完全不能接受。况且，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每一天都更加深了他要和她结为连理的念头，以后的生活里再也没有柒休觐的存在，这他接受不了。

只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柒休觐知道他身份之后的反应，他知道她可能会情绪失控，但没想到会这么恐惧，恐惧到让他心碎。

她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分开一会儿也好，让她冷静冷静，等她情绪平稳了，再去她面前承诺，自己以后绝对不会欺负她。怎么保证才能让她彻底放心呢？欧阳谦有些苦恼。

元臻看着他从楼梯上下来，淡淡的道：“谈妥了？”

欧阳谦黯然摇头：“她暂时情绪不稳定，得给她点时间。”

元臻迟疑的看着他：“你该不会……”欧阳谦坦诚的直视着元臻的目光，“是的。”

元臻眉头一跳，神色变得严肃，浑身压迫的气势散发出来，欧阳谦转身去开了一个房间，拿了钥匙走到他面前：“我们去房间里说。”

欧阳谦撩衣跪下，庄重的行了大礼：“义父方才问我的话，我再重复一遍，是的，我心悦于她，她是我的心上人。”

元臻冷笑一声：“不过是出了趟门，你见过几个女人，就敢保证她是心悦之人？还是，她使了些下作的手段勾引你？”

欧阳谦神色一凛，正色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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