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主真是巾帼英雄，出淤泥而不染，子逸佩服之至。相信我，你以前经历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在为你铺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谢谢你。”朱麟微微颔首，“谦帅，元国有你，外人绝对攻不破的，可是你我各为其主，三日之后我还是要出战。”

听着她说的话，南风却察觉到什么似的，慢慢沉默了下来。

“如果……仗打到最后，你真的无家可归，元国永远有你立足之地。”

朱麟眼眸黯淡下去：“谢谢你，谦帅，你真是个好心的人。”

“我早就听闻新任朱国将军是个娘娘腔，哪里想到你真的是一个女人，我当时看到你就觉得怎么会有这么秀气的男人。”欧阳谦不想让她想起伤心事，找话逗她开心，朱麟有些害羞的用袖子扇了扇风。

“你笑起来真好看。”欧阳谦眨了眨眼睛对朱麟说道。

“谢谢。”朱麟低着头抿嘴笑，“不过，下一战，我还是会拼尽全力。”

“我明白。”

南风复杂的看了朱麟一眼，却发现朱麟也在看他，他心中思绪万千，跟欧阳谦一起回营了。如果之前只是猜想，那刚刚那一问，已经是证实了，她就是与自己通了十几年书信的君与。

回到营里，欧阳谦感受到南风有情绪，就问他道：“弟，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你就闷着不说话。”

“如果，元国战胜，能不能，留她一命？”

欧阳谦无奈的轻轻笑道：“你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南风摇头，很认真的说：“能不能留她一命？留她一命，我带回去。”

欧阳谦低下头，想了想：“说实话，按照我心里的想法，我绝对不希望这位姑娘命丧沙场。”

南风执拗的道：“不管怎样，我都要保住她的性命。”

第二回合，南风使出了全力，朱麟对敌不过败下阵来，她眼神一动，对不起，为了我的碧月，我只有对不住你了……反手一剑横在脖间，南风大吃一惊，连忙出手去拦：“不要！”朱麟眼神上挑，剑转势刺中南风心口以下位置，速度快到南风根本来不及做反应，欧阳谦和众位兵将都吃了一惊。

南风怔怔的往下看去，剧烈的疼痛让他的俊脸扭曲，刀剑那冰凉的刀刃刺透了他的身躯，前进后出。南风再次抬头看着朱麟，朱麟双目含泪，满脸悲痛欲绝。

拔出剑刃，喷出几米远的血柱，南风短促的‘呃’一声，手捂住伤口处，身子有些趔趄。眼眸迷离了一下，又逐渐清明，刀刃再次染了血横在他的脖间，南风每次呼吸都感觉伤口灼烈的痛楚，嘴角也开始流下血丝。

“教头！”后面兵将纷纷大惊失色，朱麟双目不堪重负流下热泪，哽咽道，“退兵……”

南风干噎了嗓子，有些失魂落魄，又看向朱麟：“这一剑算是我给你赔礼，成王败寇，我认输。”

朱麟哭的伤心，南风还能轻声说笑：“哭什么？我又不疼。”

朱麟低下声道：“得罪了，请原谅。”

南风突然觉得天上刺眼的太阳开始变黑，眼前的朱麟也重影了，扬手道：“退兵！”话语刚落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朱国军心大振，马上欢呼一片，有的人已经快马加鞭回去报喜讯。

朱麟蹲下查看南风的状况：“你怎么样了？”

南风跟她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笑的有点傻：“没事，不哭。”朱麟更是绷不住的大哭，搀扶着他的手都是颤抖的，南风眨了眨眼睛，出气多进气少的说道，“你回去吧，他不会难为你了。”

“弟！”“小少爷！”欧阳谦和龙庭飞奔过去扶他，朱麟后退一步，满目苍凉，欧阳谦吩咐了几位兄弟将南风抬走，临了看到朱麟伤心的样子，想说指责的话又说不出口，朱麟咽下眼泪，对欧阳谦道，“麻烦谦帅帮我带句话给他，朱麟此举实在是逼不得已，请他原谅……”

欧阳谦匆匆应下，转身急忙赶回营地。

南风在床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几个军医手忙脚乱的在为他止血换药，过了两天朱麟就过去看他，军营里的弟兄都对她有敌意。南风当时醒着，起身出去，看到朱麟，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旁人似乎都被自动过滤掉了，南风扬声道：“你们都闲的没事了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教头，您不可以跟她独处，您现在伤着，万一她乘人之危怎么办？”

南风虽然脸色苍白，但仍然气势强大：“我没事，忙去吧。”

等人群都散开，朱麟走上前鞠了一躬：“是我对不起你……”

南风扶起她：“你别这样，这一剑，是我甘愿受的。”朱麟的身体在颤抖，南风小声道，“你打了胜仗，他还不肯把碧月还给你吗？”

朱麟无助的摇头：“他要我攻下元国，才肯把碧月还给我……”

“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出尔反尔！”南风气愤不已，这朱悦是真的让人看不起，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如何堪称一国之君？

“我该怎么办……我只有碧月一个亲人了……”

南风平日里那么没规矩的人，现在想伸手安抚她一下，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朱麟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一脸悲戚：“我知道我不可能打赢第三场，我已经活的好累、好厌倦，我支撑不住了，哪怕到了阎罗殿，也比这吃人的人间要好，我唯一挂念的，就是碧月。”

南风顾不上什么礼仪，握住了她的肩膀：“我答应你，就算攻下了朱国，我也会求皇上留你性命，元国永远有你立足之地！我帮你把碧月救出来，你跟碧月一起去我家里，好不好？”

朱麟抬了抬头，看着南风。

“你总不希望碧月一个人在这世上吧？你觉得你自尽了碧月会活下去吗？你父皇一定会杀了她的。你父皇推三阻四的对你说，攻下元国才肯放碧月，说不定只是一个缓兵之计，现在碧月是生是死你都不知道。我帮你打探消息，我帮你救出碧月，只要你答应我，不要轻生。”

朱麟动容的流下眼泪：“人在他手里，你能保住我的性命，他一定会物尽其用，利用碧月让你也保住其余皇室的性命。”

“我会打听碧月的下落，一旦有她的消息，我一定救她回来，跟我到元国去吧，到了那里，没有一个人会为难你，他们都会当你是亲人，你相信我。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答应我，给自己一些时间，去看看美好的事物，好吗？”南风迟疑的张开双臂，“我想，抱抱你。”

朱麟伏在南风的脖间，眼泪浸湿了南风的衣衫，坚强了太久，一个拥抱足以让她卸下所有戒防，任由脆弱将自己淹没。

没想到元臻远在京城听说了南风差点丧命的事，竟亲自赶来了边疆，南风心中一慌，本来他就是要等战胜元国之后，才想跟欧阳谦商量，要如何能留朱麟一命的，结果他现在就来了，他一来，那指不定局面又变成什么样子。

南风扶着腰下床：“义父……”还没跪下，元臻就搀扶着他起来了，“受着伤还拘什么礼，躺好。”

南风眼睛转了转，心里猜着他这次来的目的。

“你的武功已是少有人敌，此次被人重伤，记得教训了吧？切记人外有人，比你武艺高的人多得是，以后别再那么狂妄。”

南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吗？”元臻目光如炬，“朕听说，这次，是对面主帅攻其不备，才刺了你一剑的，不打算解释解释？”

南风有点心虚，拉下了脸来：“没有这回事。”

“是吗？前几日，那位主帅来我们营帐找你了是吧？朕还听说，那人是名女子。”

“义父有话不妨直说，我受不了拐弯抹角。”

“你还有脾气了。”元臻白了他一眼，“朕是希望你明白，既然你想从军，打仗不是儿戏，容不得你自我主义，你是输是赢，关系着元国的得失，你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元国士兵的生死，你该学会长大了。”

南风一脸正色：“是，对面主帅确实是名女子，并且，我知道是她的父皇有很大的野心和戾气，一心想吞并元国，与她无关，她是个有气节的女子。”

元臻冷笑一声：“你如何能保证，她是有气节的女子，而不是演戏给你看？”

“南风自有自己的判断。”

“你的判断？你的判断就是人家长得对你胃口，你想把人家娶进门吧！”

南风凌厉的瞪视过去：“我是有这个打算，那又如何！”

“放肆！”欧阳谦掀帘入门，严厉的道，“怎么跟义父说话的！”

南风一脸的不服气。

“南风，朕希望你明白，这里是军营，是守护元国疆土的地方，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你好自为之吧。”

欧阳谦躬身送走了元臻，回身对南风没好气的道：“你跟义父怎么能这种态度说话？义父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看你是挨打没够。”

南风固执且倔强的道：“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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