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时早就不满他老是将自己使唤来使唤去,不说别的就说这欧阳谦,每回把人打的半死要自己救人,伤还没好全又给打的起不来床,又让自己来治。资源不是这样浪费的,他可不管,折腾欧阳谦不说,还折腾他这把老骨头。
折腾完回去已经很晚了,孤时又跑到了龙庭家里,跟龙庭说了这个事,让他帮忙找一下人。龙庭一脸无奈跺脚站起来,暴躁的怨念了一句:“老头子是脑袋抽风了吗?在这打了一顿还不够,拖回宫继续打?把人当麻袋了?真他娘的让人窝火!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狠的爹!看儿子不爽了就把他扔出去踩脚下,等事后消气了拽回来捧天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真是有病!”
“行了别骂了,你再骂也不顶用,谦儿现在就想见隐修,就想贴着他,任何人都不顶用。你帮忙找他回来吧,我看着谦儿那心如死灰的表情简直要心痛死了,他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诛心的事,真的是于心不忍。”
“行。”龙庭回头望着他,“老谦伤的很惨么?”
“大半条命。”孤时很诚实的道。
“……”龙庭闭上眼睛,长喘一口气,“得,等隐修回来,让隐修给他做主吧,咱们说的也没用,亏得他老人家还懂得敬老尊贤,要不然隐修也派不上用场了。”
元臻就这么守着他几天,自己也没有合眼。
确实不能再罚了。元臻看着床上虚弱的欧阳谦,简直跟个死人一般无二,除去微弱的呼吸没有任何动作,睫毛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别说责打了,就算这时候不允许他睡床铺,恐怕他的身子都承受不了。他的身体怎么差劲成这样了?元臻心里阵阵烦躁。
直到风尘仆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元臻回头去看,果真是隐修一路赶来,连披风都来不及解下,无视元臻的存在,直奔床头。
元臻站起身刚想跟他打招呼,却被他完全无视了,尴尬的站到了一边。
“小阳蛋?小阳蛋?师祖回来了……”隐修微微拍了拍欧阳谦苍白透明的脸,晃了晃他的身子,欧阳谦虚弱的眯开一条缝,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他知道眼前的是隐修,还没说话眼泪先涌了上来。看到隐修,所有的委屈和疼痛一下子全都上来了,这种情绪根本不是意志可以控制的了的。
欧阳谦身子稍稍上倾:“抱我……”
隐修将他搂进怀里,心疼的轻斥道:“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虚弱成这样了?小阳蛋,告诉师祖,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谦像个小孩子似的,哭的鼻涕全都流出来,他把脸埋进隐修的胸膛里,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把这十几年来的委屈一次哭个够。
隐修也不催他,就一直用手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却听得他‘呃’一声压抑的痛呼,隐修皱起眉头,二话没说松开他就要扒他的衣服,欧阳谦想拦可是没有力气,就慌张的说:“隐修……别看……没事的……”
隐修不管他说的话,把衣服掀开,才看清楚了他整个上身是什么情况,但凡是有皮肉的地方,全都是乌黑的鞋印子,恐怖的冒着黑点。隐修呆呆的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勇气看他身后的情况。整个后背叠满了鞋印子不算,上面还有胳膊粗的棍子打出来的棍伤,棍伤上面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子。隐修觉得自己的眼球都要炸开了,喘着气后退了两步,心疼的眼泪都浮了上来。
“隐修,没事的,我不疼的……”欧阳谦语无伦次的解释,隐修只道,“你闭嘴。”
转身逼向元臻,一句废话都没有:“原因。”
元臻刚要开口,隐修又道:“别想骗我一个字,我会问你也会问别人,你要是敢骗我,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此时的隐修完全没有平日里平易近人嘻嘻哈哈的小老头模样,他一脸严肃和杀气,让周围的温度瞬间结冰。
元臻大致将自己打他的原因说了一下,隐修问道:“说完了?”
“是。”元臻躬身回道,等他直起身子的时候,狠烈的一巴掌就扇到他脸上,元臻捂着脸抬头看了隐修一眼,自己都是四十岁的人了,又是皇帝,再被人抽耳光传出去这张脸还要么?可是打自己的是师父,只能忍着,也就放下手没吭声。
“你自己养的儿子你不清楚么?你不问他为什么去了西麟,为什么落的一身伤痕,他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害,而是二话没说一顿打?这满身的鞋印子都是你踹的吧?后面的棍伤也是你打的吧?告诉我,是不是你?”
隐修说话的语气其实不重,可是压在元臻身上却像是万斤重石,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只能低头回道:“是我打的。”
“那好,简誉,我今天告诉你,就算他欧阳谦是断袖之癖,于你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他喜欢的是男是女,那是他的自由,你无权干涉。再者,我隐修个人,无条件支持欧阳谦的所有决定,他平日里的作风习惯和他个人修养没有丝毫问题,不存在丢你的脸面一说。你没有查清事实就往他身上扣这些脏帽子,若是罪名属实倒还好,若是子虚乌有的事,你日后有何颜面面对被你如此虐待毒打的他?凭借他身上的伤痕能代表什么?你就不会想一想,他独自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有人要伤害他吗?如果有人要伤害他他有能力反抗吗?你不想着怎么去救他帮他,而是想着他回来了如何责罚他!简誉,我真为他感到心寒。”
元臻完全被这些话砸傻了,隐修又坐回到床边,搂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欧阳谦,低声说道:“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都站在你的对立面,隐修永远站在你这边。”
“隐修……”欧阳谦蜷缩在隐修怀里,哭的抽抽噎噎,“隐修……我是被抓去西麟的……他们都是禽兽,不仅要拿我炼巫蛊,还要羞辱我……”欧阳谦使劲抱着隐修,身上的痛都感受不到了,只有铺天盖地的委屈一拥而上,隐修在这,他可以尽情的宣泄自己这些天所受的煎熬,“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的武功只剩下一两成了,我没有力气,我反抗不了……后来我跟他虚与委蛇才想到办法脱身……”
听愣的不止隐修,还有元臻,他说的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完颜斑,完颜斑想要抓他他是知道的。
隐修温柔的轻声在他耳边说:“不怕,谦儿不怕,他要是再敢来找你,师祖就把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我看他还敢来!谦儿,师祖晚上搂着你睡,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好不好?”
欧阳谦猛点头,一片泪眼朦胧:“好,隐修搂我睡。”
“不怕了,没事的,隐修在,谁都不敢伤害你。”隐修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头,欧阳谦就有些困了,眼睛涩涩的道,“隐修,我想睡觉了,我醒来了你还会在么?”
“当然会在,你安心睡吧。”隐修扶着他睡下,欧阳谦乖巧的点头,马上就闭上眼睛入梦乡了。
隐修冷冰冰的瞪了元臻一眼:“要不是小阳蛋现在浑身是伤挪不了路,我一准把他带我那去。简誉,我是真想抽死你。”元臻怅然若失的望着他离去,坐到床边,满心都是乱的。
等隐修回来了,见元臻满脸心事坐在床边,放下手中的盘子,没好气的道:“滚一边儿去,别给我机会抽你嘴巴子。”
元臻起身低落的走出去了。
隐修一直注视着欧阳谦的脸,片刻都没有离开,过了很久欧阳谦才睁开眼,见他醒了隐修马上把他扶起来,一脸笑眯眯:“醒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快饿疯了?我给你从御膳房拿了清淡的粥,来……”
欧阳谦闻了闻,露出甜甜的笑:“好香啊。”
“你睡了那么久,得多吃点才行。”隐修端过碗喂他,吃完一碗就从小盅里盛,不一会儿就把那盅粥都喝光了。隐修又给他递了杯温茶,喝下肚感觉胃里暖和多了,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吃的最安稳的一顿饭。
“身上还疼的厉害么?”隐修给他往上拉了拉被子,温和的问道。
“好多了,瞧见隐修哪儿都不疼了。”欧阳谦全身都裹在被子里,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看起来仿佛回到幼时般,又软又白。隐修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上面是几天前被元臻砸的伤口,已经有点结痂了,指腹缓缓划过,不痛,但有点痒。
隐修看了他许久,才说道:“小阳蛋,跟师祖一起出去吧,你不适合朝野,也不适合皇宫。跟师祖在一起,多去看看五湖四海,多见点世面,以后想干什么干什么,就没人管你了。”
欧阳谦抬头道:“我弟和南方已经走了。”
“去哪儿了?”隐修远在外面,还不知道他们的事,一脸茫然的问道。
“五湖四海。”欧阳谦低下头去,看着绒绒的被子,怅然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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