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言彻再次挥刀,欧阳谦一掌挥出,段言彻就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欧阳谦低垂下目光,一手抚着肩头处的伤,低声道:“这一刀,就当我欧阳谦没了你这个朋友。”欧阳谦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头晕目眩起来,意识也越来越昏沉,一剑刺向段毅的心脏,却刺偏了。
“欧阳谦!只要你今日肯放过我父皇,我带着他回宫,以后再不踏足元国土地。”段言彻捂着胸口朝着欧阳谦的方向嘶吼。
“放过他?如果他以后再进攻元国呢?”
“再有下次,任凭你处置。”
欧阳谦的目光已经涣散的不成样子了,面前的人影也看不清了,他拿着剑的手指着段毅:“退兵……我要你亲手写下修好协议,在位之时再不进犯元国,九州三省还给元国,事后上朝觐见,请求我义父的原谅……”
段毅见欧阳谦已经快不行了,目光望向段言彻,示意他下手杀了他,段言彻却不肯,道:“父皇,您答应他吧。”
段毅气急,刚想起来,就被一剑刺入腹部。
“欧阳谦!”段言彻跑上前去,看到段毅身上已经被戳了好几个口子,应声答应,“我答应,我跟你签订协议!”
欧阳谦喘了几口气,眼前一黑,手中的剑柄也落到了地上,欧阳谦双膝跪地,背后的砍伤已经流的他满身都是鲜血,一棍子重重抡到他的后脑勺,欧阳谦昏过去前看到的是段毅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玩味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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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言彻听到了消息,要去天牢看欧阳谦,段毅的亲信拦着不让,他气愤的将拦着他的亲信踹了一通:“让我进去!”
“皇上吩咐了,谁都不能进。”段毅的亲信跪了一地,段言彻让自己的手下缠住他们,还是进了监牢。
他进去的时候看到欧阳谦除了本能的抽搐都没其他反应了,嘴巴微微张着,浑身上下全都是血,一处好地儿都没了。原本只是中了两箭,后背一处刀伤,现在的惨状就算剥皮抽筋都不一定有这么严重的伤势。
段言彻的愧疚占满了他的整颗心,欧阳谦如果不是顾虑和自己的交情,估计自己和父皇都早死在他的剑下了,可他放过自己和父皇之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父皇!”段言彻大步跑上去,“您怎么能这样狠毒的审问他?您到底要问他什么!”
段毅闻言松开了欧阳谦的头发,欧阳谦了无生气的垂下头去,段言彻害怕极了,欧阳谦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还能活?如果他死了,自己一生都会活在对他的愧疚里,他咬牙切齿的叫了狱卒:“还不赶紧找太医给他治伤!”段言彻恨不得自己代替欧阳谦受这些罪,明知道他是心软的,明知道他是善意的,自己还利用他这个软肋来对付他,自己怎么能这么恶毒!我这样的人,果然是不配有朋友的……
“父皇,不管您有什么要问他的,都要保证他是活的吧?杀了他,您不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吗?”
段毅冷笑一声:“问不出来,朕宁愿让他死了。”
段言彻道:“本来就是您主动向元国发起的进攻,人家要反击没什么不对吧?欧阳谦只是顾念着和我的情分,才没有果决的向您下手,您怎么忍心?”
“朕有什么不忍心?”段毅反问,“段言彻,你是我段国的太子,不是元国的,记得你的身份,出去。”
“找人给他治伤!”段言彻狠狠的道,段毅一巴掌扇过去,随即点了他的穴道,恨恨的骂道,“不成器的东西!”然后吩咐狱卒,“把他给朕拖出去!”
“是!”
段毅缴了缴欧阳谦体内的钉子,欧阳谦生生被疼醒,无力的咳了几声,喉咙里再次发出难以抑制的呜咽声。
“欧阳谦,你再不说,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欧阳谦喘了喘气,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东西。”
段毅轻笑一声:“朕倒是给忘了,你这小杂种忠心的很呢,那你就别怪朕了。”段毅轻拍手掌,从门外进来了三条猎犬,段毅将绑缚着欧阳谦的锁链解开,“也不知道你一个人够不够三条狗分。”
欧阳谦咬牙道:“你真是,好狠毒的心。”
“别逞强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欧阳谦扑了上去,段毅没想到此时他还有力气打斗,险些被他伤到,一掌将他打退,欧阳谦撞到刑架上,痛的眼前一黑,爬都爬不起来了。段毅整了整衣领,冷笑道:“负隅顽抗。”
三条猎犬牵了过来,欧阳谦勉强抬起头一看,它们流着哈喇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咬牙强撑着站起身,三条猎犬从不同角度扑了上来,欧阳谦掐住其中一条猎狗的脖子,却没想到它们力气这么大,一时间还难以制服,另外两条也从左右两边扑了过来,欧阳谦将手中的猎犬挡在自己前面,一只猎犬咬住了他的肩膀,一只猎犬咬住了同伴的身体,欧阳谦颤抖着凝聚内力,一掌将撕扯着自己肩膀的猎犬打得砸到了墙上,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铁钩,瞄准了一扔,卡住了一条猎犬的脖子,还剩下最后一只,欧阳谦拾起炭火上的一根木棍,飞身上前与它缠斗两番,直直的插进了它的后脖颈。
欧阳谦刚想松一口气,就被一股气流冲击的撞到了墙上,段毅看了一眼欧阳谦血淋淋的肩膀,一脚踩了上去,欧阳谦哑着嗓子惨叫。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段言彻蒙住了脑袋被人用匕首挟持着进来,元臻在他身后,后面的人纷纷举着刀剑,却不敢擅动。
待看到屋内的场景,欧阳谦身上的衣衫都被撕破了,浑身的刀口伤口全都裸露在元臻的视线里,元臻目眦尽裂,握着匕首的手几乎要捏碎了,段言彻的脖子拼命往后仰,他脖子上已经被割裂了一道不深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元臻看向段毅,似要将段毅碎尸万段,一字一句的咬牙道:“段毅,在我元臻死之前,谁敢隔过我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定屠他九辈宗亲。”元臻单手解开自己的披风,甩手扔到欧阳谦身上,把他的身体盖得严严实实,道,“谦儿,过来。”
欧阳谦听到元臻的声音,回头去看,他的眼睛看不清楚东西,只是隐约看着轮廓就知道他是义父,眼泪夺眶而出,呜咽着往他那爬去。
龙庭带着一些弟兄也过来了,待看到欧阳谦的惨状之时,龙庭嘶吼一声:“老谦——!”几步跑上前去,几乎拖着他回到了元臻身边,心疼的眼眶都红透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谁伤你的!”
元臻和段毅就这么对峙着,元臻的后槽牙都快咬断了:“段毅,今日你施加在我谦儿身上的痛苦,我不千万倍的还给你,誓不为人,咱们走着瞧。”
龙庭这就知道了,愤恨的瞪着段毅。
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元臻手上,他看到了段言彻脖颈上细碎的刀印了。
元臻挟持着段言彻慢慢退出去,段言彻在他手里,段毅不敢乱来,只能看着他慢慢往外走。待走到了牢房外,元臻就将匕首和段言彻推给了龙庭,龙庭接过手来,元臻扶住欧阳谦,拦腰抱在怀里,欧阳谦毕竟个子长高了,有些费力,但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欧阳谦除了把脸伏在他肩窝流眼泪,什么都不会了。
待到出了城门口,对面便是元臻的军队,元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抱着他就回营了。龙庭冷笑一声,一刀抹了脖子,然后将人推还给他,就转身回营去了。
段毅大吃一惊,接过段言彻一看,竟然是个假冒的,顿时生气的同时还有一丝庆幸,幸亏不是阿彻,可是让他们几个给跑了,暗自咬碎了牙齿盯着他们的军队方向。元臻竟然能自由出入段国如无人之境,想必武功又增进了。
元臻将欧阳谦抱回军营,他们所有人都被欧阳谦身上的伤吓了一跳,熙熙攘攘的都要去看他,都被龙庭给赶出去了,他还撂了话,谁敢在欧阳谦养伤期间去打扰他,果断军法处置,这么一来,连顾之川都被拒之门外了。
元臻将欧阳谦放在柔软的床铺上,掀开披风,浑身血色淋漓,身上的口子数不胜数,肋骨间和腰腹间还被钉了些许钉子,元臻想起前不久他在宫里也受了这样的酷刑,旧伤还没有好全,现在又添新伤。他现在心里最强烈的想法就是把段国夷为平地,让他整个段国都来为段毅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谦儿,义父去打桶热水来给你擦擦,孤时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你忍一忍……”
元臻低下头就能看到欧阳谦头顶上大片缺失了头发的血块,那是他的头发被拽下来的时候,硬生生连着头皮一起拽下来的。元臻心疼是心疼,可还是要赶紧处理他的伤口,否则,否则……欧阳谦身上这么多伤……元臻想把手放在他身上安抚一下,可是他前胸后背全都是伤,他根本无处下手,现下也不能只顾得心疼,大步跨了出去。
军医仔仔细细把所有能擦拭的地方都给他擦干净了,也上了药膏包了纱布上去,孤时日夜兼程的赶来,累倒了好几匹宝马。赶到地方的时候欧阳谦躺在床上睡着了,见孤时进来了,元臻蹑手蹑脚的小声道:“你快给他看看。”
孤时查看了他的伤势,暗叫不好,摸一下他的额头,果然触手滚烫,伤口发炎导致发烧了。孤时拿过自己的药箱,悄默默的对元臻道:“我可是没有奉命直接去拿的你的药材,别怪我擅自做主啊……”
“这时候了还废什么话!”
孤时连连称是,给他拆了纱布,准备重新换药上去,又想起什么似的跟他道,“你按着他点儿,等下我要给他缝合伤口,也真亏得他命大,还能撑到这时候。”
元臻把他的头放置在自己大腿上:“你轻点。”
孤时看到他那森森白骨,叹息的直摇头,征战沙场的由头,说出去是好听,可是这背后的辛酸苦辣,岂是旁人可以领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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