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臻的伤虽然还没痊愈,可也不耽误行程,所以就随行了一百多人回京了,待回到宫中,还没来得及安顿下来,就听得臣相急匆匆的禀报,段国趁朱国攻打元国之际,率兵而上,侵略了元国几个州省了,顾之川在边疆固守着,但情况不容乐观。元臻闻言几乎眼前一黑,询问道:“我们死了多少人?”
“总数上千人是有了……皇上,还是赶紧增强人手去支援,也好少做伤亡。”
元臻的伤口又在隐隐犯疼了,咬牙道:“把边疆的折子递给朕看。”
元臻搭眼一看,顾之川急乱之中写的字都潦草不已,大抵的意思是段国的进攻比朱国要猛烈的多,几乎直接率兵攻打过来,烧伤掳掠,就跟强盗一样,顾之川也是得知这个消息才匆匆从京中赶过去的,因为没有皇上的手令,所以不好调动人马,固守边疆的人与段国进攻的人差距太大,所以才落得下风。
元臻跌坐在椅子里,攥紧了拳头,暴起的条条青筋展露了主人的愤怒。
元臻的手死死的攥着椅子边缘:“欧阳谦呢?”
臣相踌躇片刻才回道:“他……他在得知边疆被入侵之时,就赶去了……”
“他知道边疆的一些情况吗?他是一人前去还是带人去的?”
“侯爷跟他一起去的,还带了他管辖范围之内的人……”
元臻站起身:“监国之事烦请臣相代为操劳,段国与元国积怨甚深,朕还是要亲自跑一趟。”
臣相瞅着元臻疲累的面容,想劝说几句,还是没能张的开口。
“皇上放心,臣必当尽心竭力。”
待到元臻赶到边疆之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顾之川跪地认罪,一脸悲怆:“皇上,段国入侵的人数太多,还需要加强人手才可与之抗衡……谦帅被段毅挟持了,在段国生死未卜……”
元臻阴沉着张脸,咬牙问道:“朕带来了五万人马,还在路上,对面大概有多少人?”
“大抵有三十万人……”
元臻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感觉身体更加疲累了:“谦帅是什么时候被他带走的?”
“十五天前。”
“为何不飞鸽传书向朕禀报?”
顾之川的眼睛飘忽了几下,继而回道:“末将没顾得上……”
元臻轻笑一声:“你倒是忙。”
顾之川浑身都发抖,不置一词。
龙庭拱手道:“臣有给皇上飞鸽传书,皇上未曾收到吗?”元臻心里明白,信封大概是被人堵截了,对身后的龙庭道,“去,击响鼓声,朕要跟段毅谈判。”
龙庭击响了鼓声,可是半天对面都没有出来人,想必他们也知道了元臻已经来到边疆之事,但是不出面回应,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元臻一刻也等不了了,扭头向顾之川吩咐道:“对面的要是再攻击过来,好好应付,尽量撑到朕回来。”然后对龙庭说道,“你随朕一起去。”
“是!”
欧阳谦被绑在刑架之上,浑身体无完肤,意识亦混混沌沌,一桶冰水泼过来,呛得他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喉头喷出了一口污血。一只手伸过来钳制住他的下巴,似乎要把他的下巴给捏碎了一样的力度,欧阳谦疼的皱紧了眉头,喉咙里发出不成言的断语。
“小子,告诉朕,那狗贼的《乾御归经》藏在哪儿了?”段毅的声音轻如鸿毛,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却能让人感受到绝骨的寒冷和阴暗。
欧阳谦扭着头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鼻子里都是血沫,眼皮也快睁不开了。他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听从义父的教导,才让自己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告诉朕,朕就放了你。”
“我不知道什么《乾御归经》。”欧阳谦眯开眼睛跟他对视,眼中一片坦荡。
“不知道?你唬谁呢?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招了,否则,朕有的是办法让你求死无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毅拿起旁边一个锤子猛地捶到他的肚子上,欧阳谦眼前一黑,岔了气连呼吸都做不到,只觉得心肝脾肺肾全都被碾碎了,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两只被绑的死死的手微微颤抖着,想攥紧却无法,想伸开又仿佛被钉住了。
“朕再问你最后一遍,在哪儿……”
欧阳谦身体一抽一抽的,意识已经混乱了,肚子深深凹陷下去一大块,喉咙里本能的呜咽着,眼皮松松垮垮的耷拉在眼珠上,若不是浑身本能的抽搐,都会让人以为他死了。
段毅出神的望着他被折磨的没人样儿的脸,脑子里想起了这场仗,本是他赢了的……
段毅已经攻下了元国的三州九县,欧阳谦率兵而来,与段毅正面碰个正着,愤怒不已的欧阳谦二话没说就跟段毅打了起来,段毅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已经习得了这么高深的武功,对打了几百招,他竟然还没见的落败。两人从地上打到了房梁上,从梁上打到了院中,对决之时欧阳谦甩出几根小飞针,段毅没注意就被封了穴道,被他当胸一脚踹的摔在了地面上,被人用剑指着喉咙。
欧阳谦咬牙切齿的道:“段毅,你挑拨本王与家父的感情,本王没与你计较,没想到你反而变本加厉,趁元国战乱之时乘人之危!本王不杀你这等小人,天理不容!”一剑刺入段毅的皮肤,却听得身后有人惊呼一声,“欧阳谦——!”
欧阳谦回身去看,是段言彻,手中的力度平白削减了几分。
段言彻小跑到他们身边,这时候的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跟欧阳谦喝酒论兄弟的天一了,而是那个不可一世、娇奢成性的段国太子,欧阳谦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就这么拉开了。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着,却没有移开,突地身体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段言彻将段毅扶起来,看着段毅脖颈上流血的伤口,回眸看着欧阳谦的眼神似乎要将他杀死。拔掉段毅体内几根封着穴位的银针,猛地扔到地上:“暗器伤人,到底谁才是小人?”
欧阳谦张了张嘴,声音似乎被捏死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
段言彻扶着段毅要走,欧阳谦一剑伸到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想清楚了,如果因为段言彻就放过段毅,那元国死去的几千无辜性命又该找人去要?他段毅主动挑起事端,合该为那些死去的人偿命,凭什么在害了这么多条人命之后全身而退?
段言彻冷冽的目光射向欧阳谦:“怎么?”
欧阳谦的目光也很清明,回眸望向他:“你要走可以,他不行。”
“你要留他就是要留我了?”段言彻的表情变得格外狠毒,狠毒到欧阳谦觉得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当年那个谈笑风生的,根本不是眼前的人。
“他害死了我元国几千百姓的性命,就要为他们偿命。”欧阳谦语罢举剑刺去,段言彻推开段毅,自己上去跟欧阳谦打了起来,段毅趁着两人对打之时,拿起地上的一把弓箭,一箭射中了欧阳谦的左膝,欧阳谦疼痛之下单膝软了下来,段言彻打开的扇子呈了一把尖刀搁在他的脖子上。
欧阳谦喘了一口气,轻笑一声:“成王败寇,我输了。”段言彻目光动了动,他知道他赢得不光彩,扇子从他脖前移开,“你走吧。”
欧阳谦抬眸看了他一眼,段言彻道:“两国相争,没有对错,只有胜负,胜者即为正,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杀你,你伤我父皇这一剑,我也不跟你计较,离开我的视线。”
欧阳谦扭头看了段毅一眼,将自己膝盖上的利箭掰断,擦去额上冷汗,站起身来:“此次战争,是令尊挑起来的,我是元国三军主帅,我要为元国子民负责,令尊杀害我元国近三千人命,我绝不会就此作罢。”
段言彻嗤笑一声:“你现在身中一箭,你以为还是我的对手?”
“那你就试试看。”欧阳谦毫无惧色的看着他。
再一箭射在了欧阳谦的肩头,后进前出,欧阳谦低头看了一眼,目光因为疼痛涣散了一会儿,复又变得清明。段言彻看了段毅一眼,段毅冷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偷袭朕几针,朕还他几箭!”
欧阳谦咬了牙扬手将身上箭支拍掉,血柱喷出几米远,拿起刀就跟段言彻打了起来,段言彻没想到他身中两箭还能有这么威猛的爆发力,勉强对战了半个时辰,就被一剑刺穿了胯骨之处。段言彻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其实完全可以刺穿自己的心脏或者腹部,可是他却选在一个杀伤力最小的地方。
段言彻受伤落地之后,欧阳谦就放过了他,转身向段毅攻击去,打斗的越厉害,欧阳谦体内的鲜血流失的越多,打到最后他自己都感觉到无比的寒冷,咬着牙勉强将段毅制服,一剑刺向他的心脏之处,身后‘噗嗤’一声利刃从他左肩处直直的滑向他的右腹处,一个深深的斜切的口子,白骨都露了出来。
段言彻握着刀的手在发抖,他就在他身后,亲眼看着溢出的鲜血把他的白骨都给染红了。
欧阳谦回过身去,段言彻双目赤红的看着他,欧阳谦摸了把自己的肩头,若不是身后刀削斧凿般的疼痛提醒着,他都不敢相信段言彻竟然会毫不犹豫的挥出那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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