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满怀期待而归来的落寂音,在看到倒在剑无极怀中的春桃之时,自己的美好心情顿时在顷刻间一丝不剩。
甚至到现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自己不过是离开了一小段时间而已,为什么在回来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这般情景。
手中的花束一松,纷纷散落于地,一阵风过,更是将其中花瓣吹落的到处都是,然而,现在的他却已然无心再去顾及这些。
整个人颤抖着身子,缓缓走上前。
剑无极抬头,视线与其相对,犹豫了半晌,还是认出了此人,神色更添悲哀与自责:“落公子……抱歉。”
看着对方同样一身是血的模样,落寂音强行忍住了那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同样也收住了泪水……
“请把她交给我吧。”
剑无极正欲要将人抱起,结果这一举动却直接让落寂音炸了毛,快速上前,一把将春桃拥入自己的怀中,并且顺手将剑无极重重推倒在地。
“够了!你不要碰她!我早该想到的,把你捡回来,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为什么春桃要这么善良,有的时候我反而宁可她能够无情一点,这样或许她就不会遭遇如今的一切了,或许我就不该离开的……”
说着,落寂音的面颊贴在春桃那渐渐失去温度的面庞,似要用自己的体温将其捂热。
尽管心中无比清楚一切只是徒劳,但他仍旧拥着那丝几乎不存在的奇迹之火。
剑无极沉默着将对方的言语听完,自责之感便更加的深重。
一直到对方不再说话,他才转身看向了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凭金吾。
只见对方依旧一副兴奋的模样,看到剑无极目光冰冷的转过身时,以及那一身浓烈的杀意之气,嘴角近乎扬到了耳根。
“怎么样?剑大侠对我送你的大礼可还算满意?虽然没有成功杀了你,但是能见到你这副表情,就算是失败,我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当然,我凭金吾可不会这么轻易就将你放弃的,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马上就可以一同下去,与那个碍事的丑女人做伴了。”
“你再说一遍!”不止剑无极,同时开口的人还有落寂音。
他可以忍一时,却不代表自己的脾气没有底线,可以一直忍下去,特别是对于凭金吾这个罪魁祸首。
凭金吾不由大笑:“哈哈,你们的表情真的好有趣,简直令人回味,真是叫人心情愉悦,就是不知一会二位死后会不会让我更加高兴呢?”
“大概会的,因为我最想杀的人都死了,就没有人会再来阻止我想做的事情了。”
剑无极皱眉,神色复杂,或许是春桃的死,让他本该死去的心,再度从地狱爬向光明。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再疯癫,但比起之前的自己,这家伙的疯狂才是真正的叫人毛骨悚然,他之一切都叫人不寒而栗。
“你真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剑无极开口道。
凭金吾却是立刻不满,摇头轻笑:“NO,NO,NO,千万别把疯子这样的标签贴在我的身上,与你拥有同样的称呼,才是我一生的耻辱,而且我早就说过了,我是变态,我凭金吾是一个变态,而并非什么疯子。”
“……”剑无极只感无语,当然他并没有忘记春桃之仇,不想也不愿再与他“唠嗑”,提起手中之剑……
落寂音已然收起了心中的悲痛,浑身气质也从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不,或者来说,这些并非杀气。
只闻落寂音开口:“落叶花凋谢,漠情往世间,寂音独行人,音之些几许。”
黑色的魔气环绕于身侧,手中随之而现的是一柄长/枪,只见他突然站起身,一脸冷漠道:“虽然我不想伤害人类,但是对于你们这样的败类,相信我若执意要收,老天应当也是没有意见才对。”
剑无极握着剑柄的手顿时一僵,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原地。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而正在赶来的风间始与雨音霜也不由对剑无极身侧之人提高了警惕,至于聆秋雪,只能说此刻的她并不在此。
落寂音甚至没有分出一丝余光,直接忽略了身边的剑无极,一柄长/枪出现在手中,一步便闪至凭金吾的身侧。
同一时间,四处的惨叫声接连不断,凭金吾身旁的自己人,以及还珠楼派出的杀手,瞬间一个也不剩,不过站在远处围观的几人却是除外。
对于如此意外之况,显然也不在他们的意料之内,眼见形式不对,一剑随风当即就下令撤退,化光回到了还珠楼,打算向酆都月禀明此事。
凭金吾身染他人之血,一袭红衣在这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瘆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仅仅只是一副嫌弃模样的啧舌道:“还真是一帮没有用的废物呢。”
“……”该说真不愧是变态吗,若凭金吾排第二,这天下估计没人能够自称第一了吧。
当然,“落寂音”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只是一个瞬间,他便立刻恢复了一脸的冷漠。
“是吗?他们躲不过,在汝的眼中就是一帮没有用的废物吗?那你觉得你又是什么?同样身为废物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嘲讽他人的不足?”
似乎是说中了不该说的,凭金吾瞬间大怒,面露狰狞之色:“你说什么,我凭金吾明明是变态,才不是什么废物!”
落寂音则是突然呲笑出声:“变态,不,你只是用这个词,用着这个词中的意思,来掩饰自己的无能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凭金吾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顿时气到跳脚,整个人如同疯子一般的怒吼道:“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下地狱,我要将你五马分尸,永世不得轮回!死来!“说完,拔刀就要冲上前。
显然,他忘了对方的武器,别说他有没有这个实力,就是有,剑也不比长/枪长,更何况凭金吾是徒手攻击……
“噗!”长/枪刺穿了他的胸口,凭金吾抬头望天,眼神之中是满满的不甘之意,一抹鲜红自嘴角与伤口流出的鲜血混合,最终低落于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了,我只能让自己变强,我只是想让那些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这样有错吗?”
将长/枪收回,鲜血顿时四溅,落寂音周身的“杀”气也随之消散,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位不断挣扎,不断质问苍天的将死之人。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道:“是你的做法太过于极端了。”
就算如此,凭金吾仍旧心存不甘,到死他也为瞑目,甚至倒下的时候,他的目光仍旧死死的盯着剑无极。
恨意写进眼底,更是深入骨髓,责怪的同时,仿佛在说着“我等待你下地狱的那一刻”。
由此,事情逐渐告一段落,落寂音也恢复了自己的身份,看了眼已经惊呆的剑无极,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气氛顿时陷入了僵局,然后就见风间始与雨音霜一同跑了过来。
风间始有些着急的看着剑无极:“兄长,你的伤……”
“我无事,落公子。”
雨音霜已然行至落寂音的面前,礼貌鞠躬:“多谢落侠士相救,不知……”
“你要走,或者留在这里,皆随便你,但是春桃我必须带回,并且将她好好安顿,剩下之事就无需你操心了。”
“还有,这是我与她的最后一程,请剑侠士止步于此。”
“另外,方才我之言重,恩情我无需汝之报答,只能说咱们之间的缘分已尽,一切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说着,半蹲下身,抱起地上已经没有温度的春桃,朝着村口的方向缓步走去。
泪水顺着眼眶不受控制的流下,落寂音却依旧毫无顾忌的继续朝着那个方向前进,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一丝不算明显的笑意。
“阿桃,此仇我替你报了,可……为什么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提前失约了呢?”
落寂音最终停在了村外,不由跪在地上,抱着春桃那已经冰冷的身体,失声痛哭。
三人目送着对方离去直至消失,剑无极始终沉默,他能够明白落寂音的心情。
同样,他亦是如此,可惜落寂音话中之意明确,他也只能远远观望。
“兄长,先回屋吧。”风间始看着剑无极,无奈更是心痛,相比之下,兄长经历的痛苦,真的实在太多了。
“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想静静,如果累了吾会回去的。”剑无极抬头望天,一脸的愁容之色。
“兄长(剑无极)(剑大侠)……”
最终,他们还是离开了,剑无极一人独自站在月光之下,凉风带来阵阵寒意,却怎么也比不上心中的寒冷。
终于,识海中的那家伙看不下去了,犹豫了半晌,忍无可忍的开口道:“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落寂音顿时止住了哭声,眼中是不解与质疑。
只听脑海中的那个声音继续道:“还记得我与你初见时曾经许下过的承诺吗?只要你同意了,我就有办法将她复活。”
到底不是无情之人,二人的感情好歹自己也有目共睹,就这样结束,说实话,她也不甘心,哪怕自己要付出的代价不在少数。
“真的可行?”落寂音虽然知道那家伙能力不凡,但自己对她的印象只存在于武力值,至于她是否真的有妙手回春之术,关于这一点,他仍然要打下一个问号。
“只要你向我许愿,就没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咬了咬牙,不再纠结。
落寂音的伤心之意彻底消失:“太好了,让我许愿,你能帮我救活春桃姑娘吗?”
“哪怕你有可能失去一切,甚至你的亲人?”
“这……”落寂音的面色瞬间陷入犹豫,一时间竟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虽然他很爱春桃,可在他的心里,亲人与春桃是同样重要的存在,二者缺一不可。
“当真没有别的方式了吗?”
“你们人类还真是贪婪的生物。”脑海中的人突然笑道:“放心吧,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我开玩笑的。”
落寂音同时面露无语之色,四周的悲伤气氛顿时全无。
“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麦要再开玩笑了,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那人随之应声:“好的,我知道了。”
“是现在开始吗?”落寂音疑问道。
还是略有沉默,不知多久,她才回神答道:“是的,趁现在春桃姑娘的尸体还未出现僵化之态,把她平躺在地上,然后将你的身体借我一用。”
落寂音立刻照做,因为心急,所以进展的很快,脑中之人也成功占有了落寂音的意识。
握了握拳,感知着熟悉的一切,她不由叹息:“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凡间,一个善与恶并存的世界,还真是令我万分不舍呢。”
许多好的与不好的回忆在脑中一一浮现,“落公子,或许这是你我的最后一次相见了,如果有机会,希望再次见面之时,我们能够成为真正的朋友。”
听出了不对,落寂音不禁有些着急:“为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罢了。”
显然,她并不愿意做过多的解释,落寂音虽然仍是着急,对于此人的性子却更是了解。
她若是不想说的东西,几乎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事物可以将她威胁逼问。
只见对方低头叹息:“唉~可惜了,匆匆的来,甚至还没来得及与他见上一面。”
如此,落寂音倒是清楚了,而她口中之他,就是她一直与自己说起的那个爱人……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只要你救活了春桃,你一样还是可以去的。”落寂音不明白这家伙为何突然变成了一副消极之样。
“好友,我觉得在那之前,我有必要向你说明一件事,但我希望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我名为帝诚相,并非什么修仙之人,之前我之所言皆是假的。”
“而我则是你们人类的天敌,魔世分支银魔族的帝王后裔。”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个身份,一个我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身份,但这个知道了,对你而言并无任何好处,只能说一切皆是孽缘一场……”
“算了,但我仍然抱有一丝期盼,至少我希望有那么一次机会,能够让我彻底的死心。”
“魔世的预言说明,在不久的将来,魔世将会再度开启,而恶魔也会再度席卷人间。”
“到那时,这里或许将会沦为地狱,而我也会随着父亲入世。”
“彼时如果再见,请你将此封信交与她。”
说着,一封信纸出现在了手中……
不再理会落寂音的问题,帝诚相开始布阵。
顷刻间,春桃被一阵耀眼的光芒包裹其中,看着面前的两个通道,她已然别无选择。
随着光芒的消失,春桃的面色逐渐恢复血色,温度渐升,唯独帝诚相再也不见了踪影。
落寂音无奈,只能先将春桃带回落府安顿。
看着院落处与下人戏耍的聆秋雪,落寂音不由松了口气。
二日清晨,随着春桃苏醒,两人正式与父母见面。
虽然是村里出来的姑娘,父母却意外的没有因此而嫌弃,反是异常的欢喜。
不得不说,二老真的很爱他,兴许是因为自己是家中最小的缘故,无论自己有什么需求,他们都会尽力满足,包括追求春桃姑娘,其中也有他们的支持。
父母没有因为其卑微的出身而嫌弃对方,反而很是欣赏她的动手能力。
或许因为喜欢春桃的原因,甚至对于身为疯子的聆秋雪也显得百般包容。
婚宴就在七日后举行,落寂音欣喜激动的同时,更多的还有些许的遗憾与失落,偏偏那个一直帮助自己的家伙,再也不会现身了。
或许他只能等待那一丝渺茫中的缘分,期待着,更是排斥着,因为那样,人间注定水深火热。
魔世,帝王之座上,帝诚相缓缓从睡梦中清醒。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同样,她也什么都没有记住。
台下的众人一如既往干着该干的事情,对于主上的细微变化,全然不知。
她还是那个她,只是从这一刻起,她终究与她不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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