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无心一路无言,表面上虽是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那只牵着无心的手与其紧紧相握,似乎是害怕好不容易回到身边的女儿,不知几时便会如梦一般突然消失。
女暴君根本不敢低头,因为她知晓事情的真相,所以她的内心感到心虚。
期待的同时,又带着些许的恐惧,如此矛盾的心理,就是前生她也未曾有过。
只因身侧之人是她的女儿,一个在前生被自己利用了一辈子,却仍旧保持着最终善良的孩子。
哪怕曾经的自己做了那样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到最后还是她自愿留下来,陪我走完了那时长不多的最后生命。
不知不觉中,一股暖流至心中划过,女暴君的嘴角不由扬起幸福的笑容。
这一切都被抬头看着母亲,对方却浑然不知的忆无心看在眼中。
最终,她放弃了对女暴君使用读心术的想法。
就如同三师兄叹悲欢所言一般,在未经过他人允许的情况下,使用读心术便是偷窥。
有些话他们不愿意说,总是有自己的苦衷,化若并非己人所言,便是他们的秘密。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这份能力就算有,也尽量少用。
话说灵界那里好像还不知忆无心已经被女暴君领走了这么一回事。
终于,眼前美人阁的布局依然与从前无任何差别,一或者说未来如何,如今依旧怎么样。
又或者自从事情发生过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回来过了。
扫过身旁的帘子,是熟悉的手感,无差的布局,桌上的香料也依旧是自己最喜欢的气息。
女暴君一路提着的心终于得以安然落地,好在在这个近乎面目全非的世界中,女暴君还是原来的自己。
虽然自己是她,却已然不似她。
从前的女暴君无情冷漠,以权为重,现在的女暴君她只是一个“离异”孩子的母亲罢了。
或许自己应该可以选择辞去职务,然后退隐,但是剧情已经发生变故,她也不清楚如今的局面是什么样。
印象过于模糊,显然事情已经有些久远,这倒是不由得令她怀疑,自己这辈子真的有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吗?
到底还是没有将现在这副躯体的记忆消化完毕,无论怎样绞尽脑汁去想的女暴君,依旧大脑一片空白,顿时不由扶额,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是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女暴君的身侧温和响起:“母亲是有哪里感到不舒服吗?”
“……”女暴君沉默了片刻,倒是差点忘了无心还在自己身边一事。
许世受到女儿的关心,女暴君直接毫不犹豫地将此类问题抛之脑后,想要抚摸女儿的头,却发现对方的草帽还为摘下,抬起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便放在了忆无心的肩上,柔和的拍了拍。
“无心莫要担心,母亲我没事,只是在为你的父亲担心,如今我已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找回,你的父亲却依旧生死不明,甚至不被苗王信任,导致我们一家始终无法团聚。”
说着,竟在不知不觉中一滴泪水自眼眶脱离,顺着面颊滑落,直直滴在了忆无心的手背之上。
到底来说也还是一个孩子,好不容易知晓父母是谁,结果团聚之时自己还未因为这份喜悦而流泪,母亲却已然将事情想到了更长远的方向。
如此状况,倒是不由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忆无心从小就在灵界长大,绰号石头仔,是一个性子倔强的少年人。
虽然女儿身,心性却总是由似男孩。
不过与爱灵灵的相处之下,到底也只是偏向中性化。
就算如此,她与爱灵灵也依旧行如好姐妹,对方每日都开开心心,几乎没有过愁眉苦脸的时候,就更别提哭泣了。
她不会安慰人,只能用着模糊印象中,三师兄以前安慰自己的做法,笨拙的走上前,将母亲拥入怀中。
因为年纪尚小,孩子还在成长,自然也没有母亲高,女暴君却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意。
就这样静静的被女儿相拥,将脸小心埋在忆无心的肩膀处,同时收住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至少让对方的肩上没有太大的负担。
忆无心拍着女暴君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母亲麦哭,无心就在这里,无心不会离开的,父亲也一定会回来的,总有一天我们一家人还是可以团聚的。”
女暴君的内心则更加伤痛,真不明白生前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放着这么一个贴心懂事的女儿不要,偏偏要去在意那些无情无义,还有可能会断送性命的权利,实在是傻得无药可救。
藏镜人说的一点也无错,自己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但是重来一次,既然上苍给了她这样的机会,自己自然要好好珍惜。
她不能反驳,因为那是事实,所以她只能改变。
世上之事少有两全其美,人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十全十美,想要成为一个好的母亲,她就必须要舍弃另一项竞争。
但是以现在的局势来说,显然这样的可能性概率极小。
如果自己想要守住忆无心,或许不同从前,却依旧要攀爬那段艰难的高峰。
她无法割舍去任何一项,更无法犹如从前那样放手一搏。
当然,她并不后悔如今自己的醒悟,哪怕未来终究会死,至少这一回,他的努力是有价值的,不再是只为了她个人,而是……
“无心走了一路,是否饿了,或是累了?”
女暴君从女儿身上起来,看着忆无心,目光十分柔和的说道。
然后刚巧进来的千雪见此一幕,先是眨了眨眼,紧接着一副见鬼的模样后退了半步有余。
很显然,他是被女暴君的反常之态给吓到了,不过一想到女暴君有可能另有目的,怒气值顿时陡然上升:“女暴君,你在做什么。”
无心刚要摇头,却被千雪孤鸣之言打断,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对方。
这位千雪阿叔似乎很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虽然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是忆无心还是希望二人能够解开误会。
准备站起身,女暴君显然也看出了她之用意,直接伸手将对方拉回身边。
“琉云,带小姐回房下去休息,若她有什么需要听其号令,不用问我的意见,我若不在美人阁,她便有权利做此地的主人。”
“母亲……”忆无心开口有些为难,女暴君则是将其牵至琉云身边:“大人说话,小孩子就麦要说话,乖,母亲只是与千雪阿叔有要事要谈,不必为吾担心,琉云是个好姑娘,她会将你照顾好的。”
“可是。”忆无心还想再说什么,女暴君却已然不再看她,只是在琉云的身上扫了一眼,对方立刻会意,将忆无心连拉带拽的把人带离大厅,去往了房间处。
对于此幕已经快麻木的千雪收回了震惊的目光,整个人愤怒的走到女暴君身边:“你!又要耍什么阴险的小把戏!”
“她若留在中原,可有什么好处,平安只是短暂的,苗王迟早会知道。”女暴君平静地反驳道。
“可是总比在你这个老女人的身边好,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兄长又怎会知晓。”千雪同样不满的反驳道。
“你能保证忆无心不会用自己的手段将亲生父母的信息从熟人口中逼出吗?”女暴君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一脸鄙夷的表情。
千雪闻言,怒火消了大半,但依旧有理由反驳对方之语:“忆无心是藏仔的女儿,她又怎么可能会用你这般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
“无心也是姚明月的女儿。”女暴君看着千雪被气到发白的脸色,不由发出一声略显愉悦的轻笑。
“你也配自称母亲,别忘了……”
“不让她呆在女暴君的身边,难道你要让她跟着你一同去皇宫,每日接受你兄长那种看叛徒一般打量的眼神,而我既然身为无心的母亲,就有义务去保护她的一时安危。”
也不等对方说完,女暴君再次反驳千雪之言,对方虽显震惊,同样更多的则是困惑。
这女暴君怎么突然母性大发,难道……
出于对女暴君二十年左右的了解,千雪直接摇头否决了自心中即将冒出的想法。
“女暴君,说明你的目的!”千雪再次逼问。
“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如此我又何必与千雪王爷这般浪费口舌。”
女暴君不再看千雪,视线同时撇向他处,千雪顿时无言以对。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之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道铿锵有力之声:“女暴君,我劝你最好将忆无心交出,否则今日我誓必将你美人阁拆除。”
女暴君收回视线:“你也听到了,有人要拆吾美人阁,你是打算继续与我在此僵持,叫忆无心好不容易有一个温暖的家,又无家可归,还是打算……”
话中略有停顿,千雪不再异议,而是直接转身化光而去,一个闪身来到了外边。
看着站在美人阁外的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
见出来的人是千雪孤鸣,两个人的动作也不由一僵,呆愣了片刻,邪马台笑立刻回神严肃道:“请把忆无心交出来。”
“喂喂,这里再怎么说好歹也是苗疆,而且就算索要忆无心也应当由史家人出马,你们两个西剑流的投降者来此,是要如何,送死吗?”
说完,目光一凝,寒冷的杀气顿时外放,不由叫二人心惊,险些后退。
见千雪孤鸣的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二人也随之有所动作,准备取出武器。
同一时间,一道白光闪过,女暴君直接徒手而出。
“话说,是不是我的规矩没有张贴在门口,才会三番五次的被人不断闯入,别说是苗疆了,就是美人阁,也绝非你们男人该闯之地,不过看在吾女儿与你们交好的份上,吾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们一回,还请尔等离开此地。”
“……”二人眨眼互看,千雪就算再怎么惊讶,如今也可以用平常的心态去面对了。
毕竟不知不觉中,女暴君的反人设行为,于他而言已经不惊奇了。
哪怕现在有人说女暴君被邪祟附体,他应该也不会有半分的怀疑。
虽然自己不同于兄长,不信任何的神鬼传说,但女暴君从见到两次忆无心之后的表现就一直极其反常。
若非这人的一些作为中仍然存在与女暴君相关的特征,说实话,他都要严重认为眼前之人绝对是一个假的女暴君了。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僵局,与此同时,藏艳文也来到了此地,场面更是叫人难以想象。
“你们……”一来就看见场面僵局的藏艳文,第一时间就把目光锁定了千雪孤鸣,再之后便是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却始终未给女暴君一个眼色。
不,或许是给了,但只是一个冷冷的扫视便一瞬而过,根本毫无多余的停留。
如此之景,倒是令女暴君表面平静,心情却是一言难尽的苦涩。
没办法,谁叫自己作出来的结果呢,根本怨不得任何人。
只能怪自己醒悟的太晚,留给自己去弥补的时间几乎没有,只因为从此一刻起,她的生命便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史艳文,你来的正好,这位千雪先生说我们没有资格索要忆无心,除非中原史家人出面。”邪马台笑不带一点犹豫的开口说道。
“他说的话算个鬼,虽然这里是苗疆,但同理,这里是美人阁,理应由阁中主人说了算。”女暴君也丝毫没有要给千雪孤鸣面子的意思。
处在二者争执中间的千雪孤鸣,“……”他又怎么知道史艳文竟然真的会来到苗疆。
“如此单枪匹马前来,看样子你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信嘛,不过史艳文,这里可并非你们中原,你也只是忆无心的旁系亲人,或许苗疆与中原常年征战,但你并不能就此说明中原为善,苗疆为恶,中原的教育便是好,苗疆的教育便是恶。”
千雪见处境尴尬,干脆直接驳回了史艳文一系列有可能会开口的言语。
还为说话的藏艳文,“……”话说,是不是有哪里不太一样。
不,准确来说,现在的一切都出乎他之意料。
见藏艳文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担心对方可能正在思考怎样反驳自己的言语,千雪只能绞尽脑汁想出更多更好的理由,只希望对方无法反驳,因为他也不希望忆无心去往中原。
虽然跟在女暴君身边,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已经没有地方能够彼此处更加安全了。
突然,脑中灵光乍现,只听千雪孤鸣再度张口:“史艳文,你是中原的领导,对抗苗疆是你的正义,我没话讲,但是苗疆若是想要将你格杀视为正义,你也理应一并承受,难道你们中原就应该是正,我们苗疆就应该是邪?你的教育就是善,我们的教育就是恶?如果当真如此,那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越说越有理,越说越快,也越说越有底气,根本不给藏艳文一分一秒可以反驳的时间,甚至让其无从插嘴。
终于,千雪说完了,得意地看向藏艳文,对方一时更加无言,张了张口,那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虽然有意逗弄千雪,但是与女儿相比,这显然不是重点:“我……”
话还没出口,忆无心突然从美人阁内跑了出来,后边还跟着相继而出,神情紧张,且面露恐惧之色的琉云:“小主人……”
“母亲……”
女暴君心中一惊,连忙走过去,如同母鸡护崽一般,将女儿拉至自己的身后。
“我不允许任何人将女儿从我身边夺走,我们母女二人好不容易才团聚,就算是我有错在先,但是为了女儿我愿意改,哪怕今日他父亲藏镜人站在这也不行,除非有朝一日我身死他处。”
“……”众人无言。
忆无心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暴君,虽然没用读心术,但母亲想要留住自己,保护自己的心里却是显而易见。
又看了一眼已经怀疑人生的藏艳文,缓步从女暴君身后走出:“母亲,我想与伯父说几句话。”
女暴君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对上忆无心那双略带乞求的眼神之时,女暴君到底还是心软了。
渐渐松开了忆无心的衣袖,眼睁睁看着她缓缓离自己远去,然后走向了藏艳文。
不知为何,藏艳文突然感到那双看自己的神色充满了幽怨,紧接着,摇头将那样的想法甩出。
那个冷漠无情的女人,若是有点仁慈之心,也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自己的女儿,鬼知道她又在忆无心的身上打着什么馊主意。
然后就这样忆无心来到了他的身边,牵住了他的手……
先是瞬间大惊,随后又立刻恢复了平静,脑中似乎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他与忆无心居然同时出现在了一个私人的领域空间之中。
“这……”立刻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的行头,确认还是史艳文之模样时,他才不由松了口气。
“伯父不用担心,这里是无心自己的意识空间,他们听不到的。
“三师兄教过我不要随便探测他人的心意,所以接下来你只需要听我对你说便可。”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担心我,如果母亲真的有什么不对之处,难道逃避放弃就是为人子女该做的吗?”
“我不会让自己在母亲的影响下改变,如果我留在苗疆能为中原做出一点贡献,这样也挺好的。”
“而且我们母女二人才刚刚团聚,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无心能够感受得到,母亲真的很关心无心。”
“所以,能不能请你们不要再拆散我们母女二人了,也希望伯父能够祝我早些见到自己的父亲,可好。”
话落尽,忆无心没有任何的停留,转身离去,藏艳文也在对方离开后退出了那片虚无的空间。
“母亲,千雪阿叔,我想大伯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们回里边去吧!”
看了一眼虽是回神,却并未完全从自己言语中清醒的藏艳文,忆无心转身道。
“哼,看在无心的面子上,史艳文,还有你们两个,我千雪今日便做一回老好人,放你们一马,下次别再乱来了,说不定下一次,我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说完,随着无心进了美人阁。
女暴君眉眼不由弯起,“看来无心宝贝还是喜欢母亲更多一点。”
藏艳文只感无语及心累,对于这女人的反人设作风,他已经不想吐槽了。
但是走后还是忍不住放了一句狠话:“女暴君,别让我抓住你阴谋处的把柄。”
最终还是带着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二人离开了苗疆。
此时的凤蝶已然回到了还珠楼,结果大厅还未走进,就正巧与从大院回来的默若归撞了个正着。
看着对方一身的血迹,那人的眉头不由紧了紧,随后压下心中的想法,担忧的行至凤蝶身旁左右查看:“小蝶可是伤到了何处?”
凤蝶见状,连忙有些不习惯的退至一边:“默姨,别担心,凤蝶无事,血是别人的,凤蝶只是路上遇见了一位伤者罢了,我并无受伤。”
就在这时,温皇至大厅之中摇着羽扇,缓步而出。
看着一身是血的凤蝶,眉头微皱:“不过是去送一本书而已,就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小蝴蝶这是去杀人了吧?”
“主人,这身血并非凤蝶所留,吾也没有杀人,只是在去的路上正巧捡到了林中已经失血过多的素公子。”凤蝶有些不满的解释道。
“素公子?”温皇脑子不禁出现了短时的当机,在脑中思索了片刻,揉了揉有些头疼的额角,半肯定道:“可是素思源小友。”
“正是。”凤蝶点头,却并未做出多余的解释,因为她也不清楚事实的真相。
当然,她也明白,温皇肯定比自己知道的多。
也不理会对方之后还会说什么,默若归直接白了一眼对方,便拉着凤蝶下去:“先回房间,把衣服换了,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也不急于这一时。”
看着远去的二人,温皇的神色不由发冷,当然,并非针对她们。
紧握手中的书册,隐隐之中,一股浓烈的杀气逐渐外放,任飘渺的形态更是在身上若隐若现。
“敢如此正大光明的破坏温皇游戏中棋子的人,你还是第一个,温皇倒是好奇汝能吾的成为棋子,在温皇的棋局之下活过几轮,哈~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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